他迟疑了一会儿，道：“徒儿这两日修习卫铄《笔阵图》，总觉得进展不佳。”

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等她回来，我便向她禀明，我们……”

她眼眸虚虚闭着，迷迷糊糊地说：“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陵只觉筋疲力尽，窝在他怀里没说话，困意袭来，她几乎立刻就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圈圈荡着的波纹终至平缓，再次在水面凝结成一圆清月，与天际中的银璧交相辉映。

竹墨摸摸头，道：“横如千里阵云，点如高峰坠石，徒儿总是无法得其精髓。”

“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

里头陆醒轻咳一声，“没事，你说吧。”

“还有其他事吗……”陆醒的声音这时出现了一丝波动，但他很快控制下来，“若无他事，先退下吧。”

他后来的话她没听清，直到他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半沉入梦境里的她才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阿陵……”他低声唤她，“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赶得及……就在茉莉花开的季节，好不好？”他问她，半晌没听到她的回答，他撑起身体，抚摸她的脸颊，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横如千里阵云，隐隐于天空，看似无形，实则有形；点如高峰坠石，溘然有声，如山崩石裂之响，有其形，更有其声。”

心跳渐渐平息后，陆醒发现臂弯里的这具身体温度消失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师父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但竹墨还是敏锐地觉出了他声线里的一丝紧绷和不自然。

竹墨心下狐疑，赶忙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波心溶溶，圆月的倒影在边缘轻荡着化开，一波波、一道道的水纹裹着灿光从中心震荡开，依稀可见水下的鱼儿如惊弓之鸟，急速在水波间游来窜去。

“是。”竹墨又行一礼，转身退开之时，瞄了一眼后园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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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透窗扇，投到室内。

他忍不住将她整个儿纳进怀里，以自己的体温暖着她，温柔地吻她的脸和唇。

片刻后，陆醒平静的声音传来，越过紧闭的窗户，似乎就在他耳畔，“没有，什么事？”

“意在笔前，胸臆空灵，穷尽冥想，直至臻于妙境，此时执笔，方能意透笔端，切记——”陆醒又道。

室窗外，毕恭毕敬地朝窗内行了个礼，“师父，您睡了么？”

“徒儿知晓，多谢师父。”

“哦，说来听听。”陆醒的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响起，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些古怪的动静和声音。

陆醒的声音听起来平缓无波，竹墨放了心，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