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赌人的另一种本能，骨肉亲情。

车门发出闷响。

林眠脑袋发麻，缺氧感袭来。

他一直以为，某天万一她得知真相，会体谅他的无心之失。

“我既然叫你一声爸，你要真不在了，我披麻戴孝好好发送你。”

林眠深呼吸，平视他，缓缓念道：

谢逍搂着她，默不作声。

人一辈子，生死无大事。

她肩头颤抖，泪似大雨，潺潺不绝。

林建设面如死灰。

雪花飘落眉心，热泪，落地成灰。

她的话，仿佛彩鳞巨蟒将他牢牢锁住，又似沉入水底，虚浮缥缈。

“你和朱梦华认识没几天，你对着她掏心掏肺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

林眠头脑发麻，狠抹一把泪，“朱梦华，该你了。”

溺水时会拉住所有能拉的东西。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凭什么这么狠心。

-

她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迎着风雪，背后车灯闪烁两下，林眠怔愣出神，下意识往路沿里让了让。

谢逍手拿大衣落车，紧走几步，从背后替她披上外套，双臂紧紧箍住她。

“你……你……”林建设无法呼吸。

“你要干什么？”林建设警觉。

母亲去世后，她从没和林建设说过那么多话，仿佛将这一生的话都说尽了。

林眠疼出眼泪，咬牙看着他笑，“怕什么！过去你不管，以后你管不着！”

痛苦像一列绿皮火车，轰隆作响，叫嚣着碾过心脏，留下一抹腥涩的烟尘。

“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她闭上眼，仰头望天。

可为什么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说完夺门而去。

雪静静地落下。

-

逃出医院。

时间根本不可能治愈苦痛，更没有所谓的释怀。

年深日久，刺会长成荆棘，却变不了拐杖。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当然不想死，这是人的本能。

怎么是你！

林眠站在路边，眼睛濛起一层水雾。

林眠背灯而立。

又一阵沉默过后。

她脚下生风，左手死命捏住右掌，咬钉嚼铁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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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灯影昏黄，雪花纷飞。

它像一根发白的鱼刺，永远卡在喉中。

腕骨猝然一硌，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林眠一掌劈向床尾横梁。

“我告诉你！要是我什么都能原谅，那我经历的一切，都是活该！！”

“晚了！”

又咸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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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恍惚听见身后呐喊，荒腔走板。

气息熟悉，林眠整个人松懈下来。

她眼珠像湖底黑沉沉的石子，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鹅毛大雪翩然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