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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常贵心底霎时警铃大作，但还没来得及拒绝，谢南枝就已绕到了桌前，语调平铺直叙，像在聊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常贵的后背逐渐浸上汗，心底反复默念，他是在编故事吓唬自己，面上仍嘴硬道：“我、我怎么知道。”

停了一息，悠悠笑道：“不会……也是从府库里偷拿了，中饱私囊的吧？”

前站了起来。

“听闻南面有一有头有脸的富户，主家常年在外做生意，家中只留幼子与照看的老仆。”

常贵：“……”

他瞪大眼睛，恐惧地看向谢南枝，活像白日里见了鬼。

“常总管的好意，谢某心领了。凑巧我也听过一桩闲谈，可说与常总管听。”

顶着初春阵阵的寒风，老太监咽了口唾沫，只觉得汗浸透衣背，悔不当初——这哪是什么软柿子，这、这就是活阎王吧！

他用一种叹惋的语调道：“据说台阶上的血足足流了数日，怎么也流不尽。”

常贵：“…………”

他再也不敢跟谢南枝多话，含糊地说了句：“奴才还有事，这就告退了。”

“好吵人的狗吠。”谢南枝懒怠地一撩眼皮，看到原地愣住的常贵，牵了下唇角，道，“哦，没有在说你的意思。”

他坐时还不觉得，直到拢着狐裘站起，常贵才发现，对方其实身量很高，就算不及太子爷，在寻常男子中也算得上出挑。

院中的侍卫不知他们在交谈什么，频频投来怀疑的目光。

偏偏谢南枝似乎毫无所觉，走到老太监跟前，瞥了眼他腰上的玉带銙，状似无意道：“常总管这佩件倒是精巧，不过看着像是宫廷匠师的手笔。”

霎时间，凉气直从他的脚底窜上天灵盖，叫他生生打了个哆嗦。

“主家拿皂水草草冲洗了，直到数月后，还能从花圃里扫出人的碎末。”

“起初少主年幼，需有人帮衬着，这般倒也行得通——只是时日一长，富户久不归家，老仆自视劳苦功高，成了半个长辈，竟对少主指手画脚起来，甚至对主家的生意动了心思，唆使管事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害得富户平白折损大半祖业，损失惨重。”

垂下眼，没什么表情地看人的时候，那张艳丽的美人面自带三分冷意，甚至显出些居高临下的肃沉来。

谢南枝顿了一下，饱含深意地抬眼问：“后来，常总管猜如何？”

最后一句话，谢南枝是压低了声和他说的。

“哦？我以为常总管见多识广，没准会听过呢。”谢南枝轻轻一哂，浑不在意地揭晓了答案，“少主长成后，头一件事就是将那欺主的刁奴活剐了，剁成数段，扔去乱葬岗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