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的投入，刺入身体的利刃就愈陷愈深。

一切好像一场梦，那么不真实。

偷来的书飞出恶魔的手掌，书页四散，被风卷着旋转、上升、飞舞，霎时间燃烧起来，宛如一只只纷飞的金鸟，焚尽而亡。灰烬漫天飘落，落在他被神官斩断的犄角根部。恶魔的犄角和翅膀都不能再生。

第叁次，她于佩索阿城堡内香消玉殒。

“不”浸透血液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裙角。

剑锋微扬，刀锋擦着空气发出刺耳的破风声，稳稳抵在恶魔的咽喉。

“滚。”

“我原以为我能改变你，是我太蠢，”伊莉丝双目失焦，像在看他又仿佛眼里从没有他，“为你这种东西根本不值得。”

所以他带来了阿瑞斯，她曾经的竞争对手，在她离开之前的世界后始终徘徊于交界不肯离去的幽灵。

她推开他，踉跄着抬步离开。

赫克托尔不了解她，索维里斯和卡斯帕企图了解她，但两个世界的人生如此不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她挑衅地冲他们竖了个中指，后仰跌入无尽的深渊。

世界这种东西，有时就像一个注水的塑料袋，戳破了一个洞，水就会从破口中源源不断涌出。

她会好些吗？他有多久没在她脸上见过笑容。

她得知了真相。

“洛兰。”女人吻上男人血污的脸。

这只手杀过阿瑞斯，杀过卡斯帕杀了——她。

积水浸没了神殿的地板，也洗刷净了她脚上的脏污，衣裙下摆被水打湿，洁白的布料上鲜红的指印却怎么也冲不淡、化不开。

所有人都死了。

洛兰受宠若惊，箍紧她的腰，颤抖着回吻。

“你要和我玩个游戏吗？”

“我叫玛基拉。”恶魔嘴角漾起浅浅弧度。

发和顿生的皱纹，恶魔嘴角噙起无声的笑。

要是能像梦一样醒来就好了。

神殿的雨还在下，叁角形屋顶坍塌了一半。

护国之剑削铁如泥。

愤怒之神蒙蔽双眼，她举起剑，愤恨地挥下。同时也斩断了自己的软弱和对不公命运的屈从。

“让他们相爱，”神官说，“拯救世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忍不住靠近，也许是同样出于孤独的共情，可是恶魔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第二次，她在严寒的疫病中呼吸衰竭。

“你，带我去见祂。”浑身浴血的“复仇女神”如是说。

洛兰像是丧失了痛感，吻的更加深入，直至他的爱将两人浑身染透，密不可分。

他们是患难相逢的伴侣，同时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情人。

最初的时候，恢复记忆的她确实想要拯救洛兰，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恶魔亲眼见证那双眼睛由明亮变得麻木，最终黯淡无光。

“狗日的。”

他们没能产生爱情，洛兰在追逐一个永远到不了的终点。这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一场带着重生记忆的无尽炼狱。即使记忆物归原主，丢失的十年注定让两人形同陌路。

恶魔的真名只告诉爱的人。

他决心要为她偷一本书。

玛基拉的思绪一片空白，只能听到心跳声如雷般在胸腔中回响，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随她一起跃下悬崖，可抓不住她的一片衣角。

圣母像垂下铅泪，圣徒石像在暮色中倾倒，世界在崩塌。

第一次，她沉睡于莱加皇宫郊外的皑皑白雪。

拿着录取通知书的女孩对瓶吹了一口酒，她醉眼朦胧地盯着恶魔看了半晌，干脆利落地吐出混着酒气的一个字：

神殿的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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