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失望了。
紫苏忙叫人带他下去,回来见宋枕棠脸色不好,担心地问:“您没事吧?”
拖长的尾音如尖锐的匕首戳进宋枕棠的心肺,她俯身跪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自欺欺人地想要捂住耳朵,周喜却偏要和她作对似的,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安排对于一般人家都算短的,何况宋枕棠这个金枝玉叶。
大婚
一双未驯化的野雁,连笼子都没装,只用红绳捆了爪子就送来了,驯鸟房的小太监战战兢兢替萧琢奉上。怕伤到公主,手下不自觉多使了几分力。
凉。
公主出降,六礼中有四礼都是走个过场,一切都由宣成帝择定安排,需要萧琢做的就只有纳征和亲迎。
宋枕棠是娇养在深宫的金枝玉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回去后吓得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一直沉默的宋枕棠终于有了点反应,好在太子皇兄还是站在她这边的,或许皇兄会有办法。
宋枕棠在明华宫里被关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紧闭的宫门才终于被人推开。
日薄西山,染着金红的余晖洒在华丽的宫殿内,宋枕棠抱膝靠着床栏,却无暇欣赏日落的美景。
太子没能来,因为宣成帝直接下令让宋枕棠禁足,不许进不许出,连皇后出面都没用。
3
宋枕棠并不意外,萧琢原本是藩将,独占西北,手握重兵且天高皇帝远,做什么都自由自在的,怎么会想被一桩莫名的婚事圈在京城。可他越是拒绝,宣成帝就越不会放他离开。
赐婚的旨意晓谕天下后,京中人皆是震惊不已,纷纷猜测昭阳公主是不是失宠了。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无论萧琢心里怎么想,都只能跪谢这桩婚事。
外间流言纷纷,却没有半句传进宋枕棠的耳朵。待嫁的这三个月,她再度被禁足了,除了皇后偶尔来看她,再没见过任何人,只听紫苏悄悄议论,赐婚之后,萧琢几乎日日进宫,表情凝重的不像谢恩接旨的,倒像是要退婚的。
“……萧琢晋一品昌平侯,尚昭阳公主,择日成婚——”
七月十四,是纳征下聘的日子,宣成帝早就有命令,让萧琢直接将聘礼抬进公主府。
与萧琢成婚一事,再无转圜余地了。
她十岁那年,误入过一次宣成帝的宴会,那场宴上请的都是南边回京述职的武将,和那些举止端庄的文臣不同,他们在宴上玩的行酒令都带着血腥气,是用活的野兔禽鸟做靶子,然后比谁射得更准。
当日,宋枕棠并未看见萧琢,只看到了一份厚厚的聘礼礼单,以及一双活蹦乱跳的大雁。
宋枕棠盯着聘礼的礼单,心里除了抵触,还有点害怕。听说萧琢十几岁就上战场杀人了,她实在无法想象
宋枕棠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周喜已经展开圣旨,“昭阳公主接旨——”
笃笃的敲门声打破寂静,紫苏的声音响起,“殿下,方才太子殿下差人来送了些糕点,还让奴婢告诉您,太子殿下过会儿就来看您。”
宋枕棠彼时正倚在榻上出神,听到动静以为是宋长翊来看她了,踩着鞋子跑出去,见到的却是捧着圣旨的周喜。
奠雁礼自古有之,但是传到如今,早已不时兴送活雁了,基本都是以雁型雕刻或摆件替代,既贵重好看,又斯文雅致。
谁曾想萧琢竟然会送一双活雁来,听说还是他亲自猎的。
说是择日成婚,实际上宣成帝第二天就选好了婚期,定在八月初六,离现在只剩三个多月了。
她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变成这样。
宋枕棠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脑中却浮现一桩旧事。
血红和哀鸣处处弥漫。
可兴善坊逾制的公主府又明晃晃地昭示了宣成帝对女儿的宠爱,帝王心思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一声哀鸣,尖喙咬在小太监的手臂上,瞬间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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