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铺车厢里, 贩卖瓜子饮料矿泉水的小推车来回吆喝, 水果的价格也在车子离开高原后逐渐回落，不再是奢侈的高价稀有物。

闻笙终于在听了一百二十遍后，学会了喊“老婆”。

厚厚的车窗玻璃隔绝了风声, 心思也逐渐安宁下来。

迟绛也不反对，点头应和道：“可以，反正你声音好听，喊我的名字都与众不同。”

“其实我也不知道。”闻笙摇摇头，“不如还是叫你迟绛吧，反正喊习惯了。”

迟绛挂上耳机，又分一支给闻笙。

但后来，迟绛很快发现，闻笙会变着花样喊她。

声音糯糯的，听得人心发软，叫人彻底遗忘那个冷冰冰不近人情的高冷同桌。

——还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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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叫我什么？”迟绛歪着脑袋问道。

白色的耳机线连接着两个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那堂自习课。

如今再听同一首歌, 她总算能听清歌词，也敢在听歌时望向闻笙的眼睛。虽然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小桌板的距离, 她还是用了“望”这个字，会有一眼万年的感觉。

闻笙说，“特别勇敢的人，不会把珠穆朗玛峰当作标榜自身勇敢的符号”，所谓征服自然，也多半是人类的傲慢。

小蘑菇，小猕猴桃精，小迟子，小酱酱

那时候，一切心事还未明了。迟绛只记得自己小心翼翼不敢动弹，耳机里的心跳声盖过音乐声响。

“诶，迟绛，我给你取个昵称好不好啊？”

是初秋的一个下午，教室窗子吹来金灿灿的凉爽微风。她们就坐在教室偏左侧的第三排，也是听同一副耳机。

都没有留下。

承认生命的脆弱与渺小又何妨呢？

车窗外的风景变幻很快，她们坐在窗户边, 用眼睛复习荒漠旷野和雪山景观。

就像每一部的故事结尾那样, 她们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

即使行走了四千公里，闻笙也还是承认，在很多时候，自己都会不小心脆弱，会想要哭泣，恶劣的情绪还是会在不经意的瞬间反扑——可是没关系的，她已经学会和那些负面的情绪和睦相处。

只是去过了，感受了，用眼睛记住了一些风景，仅此而已。

摩托车暂时留在了拉萨，两人整理好背包，手牵手踏上了回程火车。

抑郁再度侵扰她时，闻笙不会再大惊小怪。

知道这坏情绪回来，也知道这坏情绪会走。情绪的风暴总是周期性的，而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值得永恒信赖的可爱的人——

她只是淡然笑笑，像接待一位不算讨喜的老朋友那样，迎接坏情绪进门：“你又来做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