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男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明婳一回头，便看到他伸来的手。

裴琏垂眸看她：“你想知道？”

思忖间，明婳已将两盏莲花灯放进河里，她一边撩水，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你这盏灯，许的还是方才那个愿望么？”

眼见她身形晃动，险些要栽进河里，裴琏面色一凛，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当心。”

戴太医道：“通常一个时辰便能发汗解寒……”

待药酒拿来, 戴太医打发药童去煎药，又将裴琏请到屋外, 迟疑片刻，低声道：“今夜若能退烧，自是最好。若是明早仍是不退，或许还得靠岸停上一两日，去当地寻个有些道行的术士来看看……”

裴琏扯扯嘴角，也没反驳，只抬起手中河灯：“走吧，去放河灯，放完正好回去。”

明婳：“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而且我会凫水，掉下去也不怕。”

得知是夜里放河灯发现碎尸块, 戴太医愕然：“难怪呢。”

两人各自提灯走到河畔。

“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啰嗦。”

“今夜先吃一副退烧药, 将到高热退了，明日早晚再喝两副安神汤, 惊了魂可不是小事, 须得好生养着。”

“以药酒擦身, 能稍微缓解高热之苦。”

哪怕裴琏立刻捂住了她的眼, 周围也很快涌上看热闹的人群，但回到船上后，她心神不宁, 魂不守舍, 半夜便起了高热。

明婳这会儿慌了神，一时也顾不上其他，下意识抓着裴琏的胳膊，一手指着昏暗河边，颤抖的嗓音满是惊恐：“那里、那里……手…河里飘着只人手！”

“这么久？”

她忿忿看向裴琏：“狡诈！”

【73】

戴太医隔帘替她诊脉, 她还浑浑噩噩，闭着眼睛直说胡话。

真美啊。

她心下感慨着，忽又想到裴琏方才那个愿望。

明婳一噎，嘴角微捺：“随便问问罢了。”

彼时天色暗蓝，月色迷离，一座月亮桥横穿河道两岸，盏盏荷花灯飘在河面，将河水照得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可现下……他为何要许那样的愿望呢？

第一眼还没注意，再看第二眼，她霎时变了脸色，失声惊呼：“啊！”

明婳本想说“不灵，一点都不灵”，话到嘴边，陡然想到自己许的愿望……

“那也要小心，春水寒冷，掉下去定要着凉。”

明婳吓病了。

春兰屏气凝神, 听得格外专注。

裴琏：“你还会凫水？”

“会啊，我小时候回陇西老家，我三叔带着我们一帮孩子一起去河里玩，游着游着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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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琏侧眸，看着床帐里那小脸苍白, 满头冷汗的孱弱女郎，眉心拧起：“有何办法能尽快缓解？”

说着, 戴太医吩咐药童去取药酒, 又将春兰叫到跟前, 教她待会儿要如何擦身。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啰嗦？

裴琏沉眸道：“退烧药服用之后，多久见效？”

明婳走到河边蹲下，裴琏低声提醒：“小心脚下。”

“夫人这是惊吓过度，魇着了。”

眼睫轻颤了颤，她偏过脸：“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裴琏眉心轻折，郑禹不是说小娘子都喜欢细心体贴之人？

做戏给她看吗？

倘若她像之前那般喜欢他，定然会欢喜不已……

她继续撩水，眼见那两盏荷花灯在迢迢流水里渐行渐远，又与四面八方漂来的荷花灯聚拢着，挨挨挤挤地飘过月亮桥……

本来高高兴兴在佛寺旁放河灯，大晚上忽然瞧见一只手, 换谁都得吓一跳, 遑论太子妃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

说着，她撑着腿缓缓起身，忽的余光瞥见河边飘来一个白花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