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知道了。”

“这这个”

虽已至白昼，细雨将天下得昏沉。崔大娘子缓步走近了，正疑心是否走错了地方，忽从那淅沥雨声中听出了些暧昧声色。

谢之问不再阻拦，任凭她们去。崔大娘子并未感到什么奇怪之处，只快步往前走。前边是一处院落，隐于竹林之中，其中未有灯火。

孟汀阖上门，将衣解开了。李鉴浑身湿透，还没将自己的气喘匀，孟汀又缠了过来。

“让开。”崔大娘子冷声道。

心之所大欲似是被人捏在掌中，他看似横刀立马，实则是人掌中之物。江陵大梦一场，他醒得很快，却被那个归来的飘零游魂拽进过于丰满的人间。

“你先前说的对，斗室之中，论什么君臣。”孟汀压着他，声音里带着些不轻许的放肆，“再哭，再叫。”

雨声如潮般漫上来。

哭得挺凶。

崔大娘子边说着，心里头已将家里那个不靠谱的公爷斥责了几遍。他嘱咐几遍要她见那小娘子的面，如今倒好，见了人家相公。

“今晨之事，与谁也不许说。”

身侧的侍女面孔涨得通红。崔大娘子回过神来，拽着她便要走，身后的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孟汀侧身出来，拱手道：“夫人此时来，不是可是有什么急事？”

孟汀替李鉴洗了身子后，自己再洗了一把。他花了一个午后处理完公事，穿了窄袖常服，在庭前舞了会刀，招式都收了肃杀气。而蜡梅落在昆吾刀口之上，生灭之间分为两半，于他收式时落在眉间。

他心头仍是纷纷。

“孟观火”

走到一半，前边一个青年将二人拦下。崔大娘子颇有不悦，但仍耐着性子道：“夫人在何处？”

他穿着一件单黑袍，领口拉得很平整，却挡不住颈侧细细密密的汗。

云潮漫上脊骨，应和着昏沉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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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伏着身子，半张脸陷在毛毡里，哑着嗓子道：“你这样，我没、没答应。”

这个时节算是出了冬日，北来的风带了些水汽，撞在秦岭山脊之上，是落不尽的长安春雨。数日前的冰霜，曾几何时都凝在眼睫，如今冰融雪逝，万山云海，此间成潮。

他被淹没了。

“听不见。”孟汀按上他的肩胛，“刚才哭得挺用力，如今这是怎么了。”

“是妾身冒昧了。”崔大娘子面不改色地回礼，脚不沾地地往回走。那侍女被她拽着，气也不敢出，二人走出好远，她才怯怯地道：“侯爷与夫人果然恩爱，旁人如何插得进脚？”

不知死而复生的是被远逐荆州的安王，还是他孟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