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了一口长气，眼前是红艳纱幔氤氲着淡淡茶香，头顶是一串极尽奢靡散着幽蓝光的夜明珠，梅洵雪抚摸着身下绵软的褥子，病恹恹地坐了起来。

最后一眼，如幻影破灭，此生应再也不见。

脑内的记忆骤然回笼，将那一副缠绵在梦中的山水画卷打破，将梅洵雪拖入残忍的现实之中。

而待到那凡人老去，他将人好生安葬后，便也——

属于自由的人或者说是精灵，不应该被拘泥于红墙碧瓦的宫墙之中。

原来他的作用就是在这儿。

纵使他灵力不再，也应该想着如何修行，再杀上灵山，砍下瑺毓那厮的头颅来。

“殿下有心，长荔自会奉陪。”

这份记忆，扭曲不堪，转瞬就被梦中的他打碎。

“宴席将要散了，送人走吧。”

如此生活当真是奇耻大辱。

可惜，戚夕没有机会后悔了。

但这却好似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但又好像不是他的记忆，他不会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发着奶音傻乎乎地黏在陌生人身上，更不会许下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

将他好生救治之后给他吃好穿暖，他们便日出而、出日落而息，过着最普通不过的乡野生活，所幸他们生活简朴，倒也没有多的物欲，便也过得幸福快乐。

梦中的他被死贱人瑺毓骗至雷台，引来飞升雷劫，他的功体尽数散去，从万丈云层之中堕入凡间，险些被山林之中的野兽撕咬吞食，得亏有个凡人救了他。

也许，他早就应该知晓，梅洵雪可能就是这山林之中的精灵，所有才会因缘巧合之下被他捡到。

以梅洵雪的性子，落在这诡谲的宫内，只会活得不开心。

便也——

梅洵雪环顾四周，十分陌生，他明明记得——

胸口处还有些疼，细瘦的手指攀住床栏站了起来。

戚夕；

那凡人的名字，叫做什么来着——

却话人间乞巧时，

“戚夕！”

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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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什么？

戚夕的听力并未完全消失，他依旧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他一代喋血魔头，灭了仙门七十七家之人，怎么会甘于过如此普通的生活。

“如此，可好？”

琅华宴；

春风和煦。

-

梅洵雪恍若做了一场迷离大梦。

‘鹊桥渺渺，玉佩玲玲’

背叛……

淡色瞳孔微微一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蚀心钻骨的痛。从一开始，戚夕就未曾想过与他的一生，是他想得太多了。

他艰难转过头，瞧着横卧在美人塌上的梅洵雪，还是想将人带离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