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奢想太多的。
总是到自动挂断前一秒才接通的电话已经充分说明了孟涵山的态度。
他信步引向口处走来的妻子,朝她弯下腰来,试图代她保管沉重的行李,嘴角谦和的微笑几乎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他一边叹气一边撩开银灰色的刘海,扭头征求夏茯的意见:“对了,你说我要不要用染发喷雾遮下头发?看起来比较老实上进?”
而孟涵山显然不吃这套。
夏茯抱住方景澄的腰,感受他的肌肉紧绷得像一块温热的石板,顿时觉得心里无奈极了。于是她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慢慢地磨蹭、发出轻柔的赞叹:
女人将墨镜别在衣领上,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她温柔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儿子,絮絮叨叨询问他的近况:
夫妻关系肉眼可见的恶劣。
“你不染头发,也是个好男人。而且你黑头发的样子肯定也很好看,所以都可以吧。你有点太紧张了。有这么帅气、优秀的儿子特地去机场接她,阿姨心里一定很开心。”
直到临近出发,青年还在不停对着穿衣镜摆弄他的衣袖,确定黑色衬衫能最大程度隐藏他繁杂的纹身。
像用羽毛弹过落灰的墙角,孟涵山的视线从二儿子脸上粗粗略了过去,表情十分漠然。
“你顺利回国我就放心了。我等会儿还有场重要的应酬,让儿子们陪你好了。”
直到方斯宇主动出声提醒,说:“嗯,景澄带了女朋友过来,准备一起吃个饭,我想着机会难得,就一起来了。”
她厌恶地抿紧嘴唇,第一时间侧身避开方嘉诚伸出的手臂,接着她用力将手上的行李箱朝远处推远了几分,若不是男人及时后退,滚动的万向轮怕是会毫不留情碾过他的锃亮的皮鞋。
还好方景澄没有染头发。
“斯宇,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机场人又这么多,挤着了怎么办?在家等着我不好么?”任由母爱在温婉的脸上流淌。
男人尴尬地停在原地。
夏茯在机场见到了糟糕母子关系的罪魁祸首,方嘉诚的长相叫她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方景澄染回了黑发,增大和父亲的相似程度,很难不被男人的情债牵连。
孟涵山只会率先看见一旁的方斯宇,她望着他,像枝头的迎春花遇见了阳光,脸上和煦的笑容“啪”地一下展开花瓣。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所谓的绅士于他不过是浮在水面的清油。他已在人生路上习惯了宠爱,碰了一鼻子灰便失去了大半耐心,收紧拳头用力地甩动手腕,冷着脸将手插回裤兜,丢下一句话就要走人。
人至中年,男人风采仍不输当年,岁月风霜进一步加深了他的面部轮廓,为他的英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重量,加以保养得当的身材,那幅西装笔挺的样子完全可以登上国外时尚杂志封面。
无论是摄
方景澄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察觉到原来人的手能在几分钟内冷得像冰块,硬得像石头。
她蹙起眉头,以叹息的语气念出他的名字。
“景澄也来了啊。”
他这才逐渐放松,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转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用薄薄的嘴唇吐露含糊的爱语:
青年似乎在暗中悄悄比较了些东西,语气说不出的伤感。
如果对方斯宇是归家的热情,那当面对方景澄时,自女人身上涌现的只有长途旅行后疲于应酬的倦怠。
可即便方景澄染成惹人注目的银发又如何呢?
孟涵山这才勉为其难转身面对僵硬的二儿子。
法律上他们是一家人,但站在一起时却因为外貌、因为对话时的语气,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批人——像妈妈的孩子,和像爸爸的孩子,被爱的以及不被爱的。
“希望如此吧……谢谢你安慰我,你真好。”
学生,有闺蜜背书,妈妈肯定会接受你的。”开口时语速明显比往日快上不少,断断续续的声音比起安抚她更像在安慰自己:
因为毫不在意,“我很想你”“我最近在公司实习”“我会做饭了”,无数藏在方景澄心里有关“我”的话语飞快得消失了。
“我这边展会进展不错,课题汇报没落下,也没给方斯宇添麻烦。”
基因真是奇妙的东西,哪怕夏茯第一次见到男人,也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并在他脸上遥想出恋人年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