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人恍然未觉，转头看了眼副驾上的水仙。

没人会在这种地方寒暄，哪怕他们每年都会见那么几次。

黑色身影拾级而上，停在一座干净的墓碑前。墓碑上简单刻着生卒年，最上方是一张带着笑意的女人的照片，那张脸美得有些尖锐，但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微微上翘的嘴角很好地中和了那份锐利，让她整个人显得温婉娴静了许多。

或许是哪个朋友吧，虽然她想不到是谁。

她指着沈悄的墓碑说，眼神澄澈天真。

暧昧的光线下，穿着花衬衫叼着烟的中年男人把一杯酒推到对面，抬头正和进门的黎颂对上目光。

令她意外的是那里居然已经放着一束鲜花，横躺在墓碑前，像是经历了风的摧残。

昨天下午g市有场雷雨，有人在昨天就来过了。

于是这正值开业大酬宾的“雲生”书吧，就这样开始了冷清清的第一天营业，穿着宽松t恤的长发女人素颜坐在吧台后，单手撑着下巴，视线随意落在行走的人群外，目光和那黑色越野擦身而过。

黎颂蹲下身来，把那束花扶正，将自己带来的水仙轻轻放在墓碑前，然后看向照片上的人。或许昨天的雨让空气有些过于潮湿，她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呼吸不太顺畅。

下午六点，平樟街尽头的小巷子里，一家清吧亮起了灯，黎颂几乎踩着点儿出现在门口。

吧台，那网红打卡点似的色彩搭配，就跟星爸爸开进大排档似的透着一股子违和感。

“没关系。”黎颂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转身快步走出墓园。

这一套流程已经足够熟练，以至从中看不出过多悲伤。

小孩儿的父亲忙道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对不起对不起……”

但她张口还是平静且柔和的：“今天天气也很好。”说完后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抬头后眼睛有些湿润。她并不多说话，只是目光缱绻地看着照片上的人，安安静静地，像陪伴一个老朋友一样，坐在那里听着风慢慢吹过去，带着泥土和野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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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墓园，车辆缓缓停稳，黎颂探身拿起花束，开门下车。

但是这回小孩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问黎颂：“阿姨，这个阿姨是你的好朋友吗？”

小孩笑了，说：“她真好看，我妈妈也很好看，她们是邻居哦，说不定在天堂上成了很好的朋友。”

“真会掐点儿。”他胡乱擦了擦桌面，吐出一口烟。

黎颂愣了下，点头。

直到山下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她才终于回神，缓缓起身，略微低下头缓解了下久坐起身的晕眩感。抬头时同手牵手走来的父子疏离地颔首，然后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