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单词本合上,往前挪凳子,盯着问他:“刚打?”
他一笑眼睛就会眯起来,今天眯得格外像狐狸,而且嘴角都快咧上耳根了。
他撇撇嘴,把花了十分钟憋出来的标题划了,换一行重新开始写。
他专门坐着火车来了我学校一趟,就是为了跟我吵架。
我“嗯”一声,单词背到了borg。
我说:“不去。”
夏天的尾巴,我站在墙边等他。他果然上来了,但我一眼没认出来,因为他染了个白头发,不是全白的,一半黑一半白的那种。发根白的,发尖黑的。
总之交女朋友是为了堵他的嘴。表白堵不住,拒绝堵不住,连接吻都堵不住,那我只能靠别人堵了。
在我把视线从他嘴挪到眼睛上时,他抬手撩开了两边的头发。一边一个圆形耳钉,碘伏消毒的痕迹还在。
他还在说:“染头发也不记。”
他是高三毕业那年和我表白的,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什么都懂,所谓学习好的人情商低那都是骗人的。也可能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不出五分钟,他又叫我:“杨平生,再跟你说个秘密。”
说起来惭愧,我那时候有女朋友。
他说:“疼。”
他在嘴唇上按着圆珠笔的按键帽,接着对我说:“我家里人跟学校打好招呼了,不穿校服不记处罚的。”
手里的单词背到了burng。
但是他又没躲,我哪知道真疼假疼。
他蹲在墙头上看我,然后喊着问:“好看吗?”
我又等了两秒才放开,低头把手里的单词本打开了。他问我:“我演出你去不去?”
教务处里,我看着他写检讨。他写几个字就抬头看我一眼,但我始终没把视线从单词本上挪开。
还没穿校服,穿了件白色的破洞长袖,左边肩膀在外面露着,胸口印了蜘蛛网,戒指项链叮叮当当,还背着个贝斯包。
听他声音好像是真疼了。
他凑近了,我发现他好像涂了唇彩,这个发现导致他接下来说的话我用了一分钟才辨明意思。
我勉为其难地抬了眼睛,告诉他:“我抓你是因为你迟到。”
我没看他,borg,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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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抿着嘴唇看我。我抬手捏住了他左边的耳垂,我真没用力,但是他眼睛里一下子就有水光了。
那天我真没去,虽然后来去看了几次他练习和彩排,但真的第一次去看演出还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
他说:“杨平生,我下午要去演出。”
我忽然发现他很白。我喊着回:“下来写检讨!”
他说:“我打耳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