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溯神色一如既往，平静无波，带这些出尘离世的疏淡，若不看他身上绣着的九龙团纹，说他是个修仙的道人都有人信。

这和娶王相闺女有什么区别吗？！

这可太坏了！

姬未湫呐呐地说：“我能不能不去……如果放我出京城玩儿的话，我想去天都府……要不然的话我去云台府也行，那儿风景秀丽，又是道家圣地，我去拜拜道君求母后和皇兄圣体安康……”

他看着姬溯颀长的背影，又应了一声：“是……臣弟告退。”

姬溯顿首：“那就去江南。”

先帝后宫三千，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妻贤妾美，实则波涛暗涌。他们的母后张皇后为后二十年期间经历过无数后宫倾轧，生下姬溯后奠定了地位，既嫡又长，封为太子理所应当。

姬未湫摆了摆手，侍人们便不再言语，束手侍立，姬未湫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躺在了窗下长塌上。

“我去江南。”姬未湫咬牙道。

如今是秋日，窗外玉兰只剩一杆枯枝，伶仃地长着。

他道：“王相权倾朝野，王家幼女亦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当真不愿意？”

“不愿。”姬未湫把头摇得快出残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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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宗室亲王与朝中重臣联姻一般只出现在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亲王是皇子，是下一任皇位的继承者。甚至以他们南朱皇室传统而言，这情况只发生在太子身上。如果当朝已有太子，给其他皇子联姻一个重臣做什么？难道是怕朝廷太清闲了吗？非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没想到张皇后十二年后老蚌怀珠，又生下了第二子……这个时候后宫自然不平，要是皇后生下个狸猫，理所当然的可以危及太子地位，所以他哥就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之假太子再换狸猫。

“殿下……”侍人们迎了上来。

他能当这个瑞王殿下，主要是运道好，第一小皇子生下

姬未湫：“是。”

他先去慈安宫见了母后，与母后说了要去江南的事情，太后只道江南是个好地方，他皇兄宠他，又叫他路上要小心，带足银钱与侍卫，出门在外莫要吃了亏去，说着说着又担心得落下泪来，姬未湫只能嬉皮笑脸彩衣娱亲，费了好一番功夫将老母亲安抚了下来，随即出宫回府。

姬溯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说没玩够？”

姬未湫苦着脸说：“我还没玩够呢，我娶什么王妃？谁不知道王相那人最是古板，他要是当了我的泰山，我这日子就别过了！”

言下之意，下江南与娶王家女二选一。

江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不不，他的意思是，江南可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地方，原著里写他哥为什么要杀王相，就是因为王相的手伸得太长，将整片江南握在手中的缘故——据说的，因为原著里瑞王就是娶了王相女，也没下江南，王相的罪名只在最后一笔带过，瑞王也因此失了宫中信任。

不是，他去江南做什么？！

姬未湫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哥这是在试探他！

姬溯玩味地道：“不能。”

而他，就是那个‘假太子’。

“好。”姬溯转身道：“去吧，圣旨明日赐下，你去慈安宫拜别母后，明日收到圣旨后就动身。”

有血缘关系的缘故。

不是哥哥，是皇兄，是圣上，是陛下。

“我就是不愿意……”姬未湫一顿：“去江南？”

他喜欢这里，为了这个位置，他费了不少心血，这长塌迎着窗，便在窗外植了花木，四季有四季的景色，别有一番闲趣。

尤其王相那可是阁老，入阁便是宰相，虽说当今阁老有三位，但称一声百官之首也不为过！联姻他这个闲散王爷做什么？他又不想造反！

清宁殿中一片寂静，侍立在一旁的宫人的呼吸声都近乎于无，姬未湫抬眼便撞进了姬溯沉黑的眼中，他忽然觉得这个哥哥陌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