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才下过雨，空气中还残余着潮湿的水气，道旁积水空明，绣鞋沾了泥泞。杏儿抖开一件薄披风，披到她肩上。

太后那个位置还是空的，还没出来。

眼下才过去多久，只晋了个美人就豪横起来了。

到时寿安宫里已是乌泱泱的，殿内散发着胭脂水粉的独有香气。一群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目光含情地频频望向上座帝王。

少女登时眸子一亮，相当上道，“陛下龙体关乎江山社稷，臣妾定当尽本分，日日为君亲自熬送汤药！”

结果比想象的还要夸张。

这个后宫自从置办好，到今为止少帝只正式露过一次面。以往到菡萏轩来，路上还能碰见一两面，现在倒好，更是见都见不着。

视线相触，短暂一刻后陆怀很快移开，“坐吧。”

一袭黑金龙袍的少年天子落坐在旁，长袖似流云倾斜，底下露出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仿如天工之作。

后妃们狼多肉少，两眼发绿就等争上一口。

此刻，目光凝向她。

陆怀不动声色看了一会儿面前美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缓缓道。

尚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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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汤鲜美，尚芙蕖却是吃不下去了。她葱白手指攥紧筷子，不自觉戳着碗里的饭。屁股底下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怎么都觉得坐立难安。

“朕近日身子欠安，医官开了个进补的方子……”

当日进宫还一股寒酸样，首饰寥寥无几。

“难得今日轮到妹妹晚来，往常可是比太后娘娘宫中那只八哥起得还早呢。”

尚芙蕖施礼一笑，“见过陛下。”

陆怀：“吃吧。”

“谢陛下。”

再戳，饭都要烂了。

确实解决问题，因为锅全给她背了。

尚芙蕖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脚步未停，“看样子，这次当不了第一个到的。”

事不过三，按照太后装死三天，打卡一天的惯例，今日该去寿安宫了。可惜运气不算好，没碰上好天气。

少女缓缓起身，低眉垂首间鬓上金叶步摇轻晃，光华璀璨。正对面的董美人揪紧手中帕子，话语含酸。

本以为皇帝跟前，对方为维持形象定然不敢回怼。

不料，尚芙蕖好奇问了一句，“真的假的，姐姐竟还知道这个，那太后娘娘宫里的八哥是几时起？”

一场萧瑟秋雨，洗去了绿。

天子不愧是天子，瞧瞧这该死的责任感，能处！

反正，这书非读不可。

…

“美人，奴婢打听到，说是今日太后娘娘请了陛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