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忽听她这样说，陆雨梧脸上很快浮出一丝错愕：“你为何这样问？”

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esp;&esp;细柳不解。

&esp;&esp;“羡慕你身上的江湖气，你很自由，至少你的心是。”

&esp;&esp;一个字，层层枷。

&esp;&esp;细柳说道。

&esp;&esp;“你是陆阁老的长孙，与我这样的人接触本不是什么好事，除了这一点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

&esp;&esp;陆雨梧笑了一下：“十岁的年纪哪里明白这些，她不明白，我亦如是，因而虽有婚约，但她与我更像旧友。”

&esp;&esp;她忽然明白，有些事她能自如地去做，而他并不能。

&esp;&esp;许是有些意外，陆雨梧怔愣片刻，他睫毛一抬，眼睑底下一片淡影随之而动，再开口，他语气里添了一分无奈：“细柳，我有时其实很羡慕你。”

&esp;&esp;“抱歉。”

&esp;&esp;“什么？”

&esp;&esp;寒风里，灯笼摇晃转动，漆黑而森严的一个“陆”字。

&esp;&esp;“羡慕我什么？”

&esp;&esp;湿冷的夜风顺着窗外迎面吹来，陆雨梧默了片刻，并不避讳，开口道：“她是我父亲好友的女儿，我与她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她父亲周昀便是花砚之前的庆元巡盐御史，因父母之命，我与她也有过一纸婚约。”

&esp;&esp;“我儿时祖父对我甚严，只要我在京便会每日考究我的功课，

&esp;&esp;细柳不由随着他的手指看向他的双眼，灯笼的光影在他眼底潋滟，她微怔，却听他又道：“只是朝廷这潭水太浑浊，若日后你所行之事不违圣人所训，你有任何需要帮忙之处，尽管知会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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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身为杀手，何来自由？可他说的，却偏偏是一颗心的自由，细柳一怔，他到底又有什么好羡慕的？想做什么他尽管去做就是，但这番话才启唇欲出，她却随着摇晃的灯影倏尔看向马车檐下的那一盏灯笼。

&esp;&esp;陆雨梧说道，“从一开始你便在提醒我离你远一些，你说我与你这样的人接触不是一件好事，可什么是你这样的人？不过一层身份皮囊，百年之后黄土白骨，你我都要脱了它。”

&esp;&esp;“你们都是不愿给人带来麻烦的人。”

&esp;&esp;他从油纸包中捻出一颗糖山楂递给她：“你快上来，我与朋友同乘，人若指摘，乃人之过，我向来不亏本心，随他们去说。”

&esp;&esp;细柳收回目光，说：“你不是说过，要天下百姓都不再吃蓬草吗？”

&esp;&esp;细柳面无表情地抬首看他一眼。

&esp;&esp;陆雨梧笑了：“是。”

&esp;&esp;陆雨梧看着她道。

&esp;&esp;第39章 小雪（七）

&esp;&esp;细柳不由看他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平淡道：“难怪你对她如此牵挂。”

&esp;&esp;“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esp;&esp;陆雨梧忽听她这样一声，只见她接了糖山楂，再抬眸，大约是因为她并不常道歉，那张向来清冷的面容上浮出几分不自然的神情。

&esp;&esp;细柳并未立即接话，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过了半晌，她忽然毫无预兆地说道：“在尧县之时，你曾与我说过我与你的故人很像，你如今与我交心，是因为她？”

&esp;&esp;细柳早已习惯了人与人之间各有各的目的，来与往，皆是棋，可此时她再看陆雨梧，他却从来不是个下棋的人。

&esp;&esp;细柳闻言扯了扯唇，心中生出一分好奇：“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esp;&esp;上了马车，细柳与陆雨梧各坐一边，彼此相对，陆雨梧打量着细柳脸上仍有些不自在的神情，他扬唇，忽然道：“不过有一点你们倒是挺像的。”

&esp;&esp;细柳垂眸，看着他指间糖霜如雪，半露朱红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