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点!——叮嘱的话语也没来得及对身旁的义勇说出口,她忽然感觉到掌中紧握的那只手消失了。
跑吧,接着奔跑。不平稳的地面绝对是下坡没错,就连泥泞的地面也变得更加恼人了。绀音试图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实而稳固,可一不留神,脚底还是从湿滑的地面上溜过去了,彻底崩塌的平衡感把她扔向地面
。
宽三郎艰难地拍打着翅膀,在原地扑棱了好一会儿,总算顺利地飞起来了。而她狼狈的泥泞滑行一时半会都没停住,要不是中途撞到了一棵倒下的树,怕不是会一路溜到山脚下吧。
断肢、碎肉、鲜血,还有湿漉漉的熊毛,这些滑腻的东西铺满在离去的通道上,落向地面的每一步都变得那么不平稳。在野兽近乎残暴的屠戮中,居然还有十来个村民幸存下来了,其中有些人甚至全须全尾,苍白的脸上没有血痕,也不见多余的血色,幸运到真让人质疑他们是否配得上这份幸运。
绀音试着站起来,撑在地面上的双手却没入了黏糊的泥地里,泥浆从指缝间涌出来,又湿又冷,刚抬起的身子根本来不及立直,脚下又开始打滑了。这一滑便停不下来,她不受控制地整个人都在顺着山坡往下溜,惯性让立在肩头的宽三郎都要发出尖叫了。
山洞外,倾盆大雨没有减缓分毫,不留情面地砸落下来。四下一片漆黑,距离天亮还有多久呢,他们又该往哪儿走?毫无头绪。只能奔走在黑暗中,任由潮湿的空气把呼吸都压榨到无比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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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幸存的人们团在一起,直勾勾地盯着绀音与义勇。到了现在,他们还在不停嘀咕着神明之类的话,多么虔诚的面孔,见了真叫人反胃。
大概和她一样,义勇也跌倒了。更糟糕的情况是,他坠落到了某处山崖下面,这也就解释了刚才听到的沙沙声,以及自己的呼叫为什么会全部落空。
他们到底是在祈求着山神现身,还是把杀死了黑熊的他们当作神明了?答案早已不重要。他们只想远离这里。
太糟了。简直糟糕透顶。
不是西洋魔法那样忽如其来的消失无踪,而是像水似的,倏地从掌心里滑走了。随后传来的色拉色拉的杂乱声响,显然是枝叶被摇动的动静,她试着呼喊义勇的名字,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应,也什么都看不到。
“你先去找义勇吧!”绀音催着它快飞走,“我马上跟过来!”
“嘎?好吧。”
正大光明也好,鬼鬼祟祟也罢,顺利杀死黑熊变成了可以遇见的结果,最后的斩击切断了野兽的喘息。来不及为胜利欢呼了,绀音拉着义勇的手,顺便把到处乱飞的宽三郎也抓回来,赶忙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