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听闻有人验尸,陛下……陛下他秘不发丧,连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都不曾昭告天下……“
承平五年, 皇后隐秘的死讯传至北疆,已是一月之后。
顾昔潮抬眸,茫然的目光变得锐利,起了杀意面上,风云骤变。
“我死后,你,是不是入京了?”
男人展臂将她扣在肩头,沉滞的气息拂在她的额鬓之间,始终沉默。
这几日赵羡穷尽一切可能使得魂魄与肉身相融,却无计可施,言语之中透露过,她死因有疑,恐非善终,死时承受过莫大的痛苦,因此魂魄与新造的肉身才无法彻底相融。
院中守卫的陇山卫退去影壁外, 只留下骆雄等心腹立在大将军身旁。
“你若真能杀了元泓,天下再度陷入混乱,兵戈之中,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那你我的罪业,也会轮转报应在何处?”
她平静地承受了这样的命运,又平静地道:
“啪”一声火星子爆开,烛火熄灭了一处,半边祠堂陷入黑暗。
军户人家,要的是男丁,最好是数不尽的男丁,从军征战,建功立业。
“哪位仵作所验,诏书上所写为何?”男人一句一句问道。
“当年,我想夺回你的尸身,回北疆下葬。”
另外半边残存的火光,映着男人冰冷又炙热的面庞,俊美无俦的五官半明半昧,如癫似狂。
那进来的女子梳着宫女的环髻,看到重重兵士之中, 阴影里侧身而立的男人, 哆嗦了一下。
“我死后,你是不是动过这样的念头?”
陇山顾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顾家家主被贬至北疆,京畿十二卫中仍有二卫乃顾老侯爷旧部。
她话音未落,清晰地感受到大将军喘息陡然变重。
静夜里, 雪落无声。顾昔潮和一众心腹聚在顾家荒废多年的老宅里。
民生多艰,更不必说灾旱年间,养不活幼婴,女婴会被溺死,留下的谷粟等着供养下一个出生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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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在京都的侯府,亭台水榭, 只剩枯涸的泥潭。偌大的院中枯叶遍地,一盏灯烛未燃。
,最后还病死了一个。你可知,这是何故?”
宫女是顾家放在后宫中的人, 字字斟酌地回道:
“小的不知,只听宫中传闻, 娘娘是病死的。早在数月前,便已病重……”
“承平五年,你死讯传来,我曾带兵入京。”
沈今鸾心头一动,双手摩挲着他薄韧利落的下颔,忽问道:
“都出去。”统领千军万马的男人哑声令道。
化雪的春寒里,顾昔潮带了一支千人轻骑精兵, 悄无声息翻越邙山,屯兵京畿。
害得她孤魂野鬼,害得她魂飞魄散。那些人,他一个一个都不想放过。
“今朝,我还作此想。”
顾昔潮没有作声,只是摩挲着腰际没了长刀而空荡荡的蹀躞,面上凶煞异常。
沈今鸾心知他猜到了,便道了出来:
宫女摇了摇头,面色惨白,声音越发细若蚊蝇。
“你若再离我而去,我难保不会杀人。我会入京,杀光他们,再一把火烧了宫城,一了百了。”
沈今鸾浑身战栗,怔怔地看着他,语气加重,问道:
“皇后是怎么死的?”男人声音低沉,昼夜奔袭的疲惫,隐含的薄怒如冰川下磅礴的巨流。
“沈家数代溺杀女婴,最后的报应落在我身上罢了。”
顾昔潮啄吻她突如其来滚落的泪水,一片咸湿。
成魔成佛,都在她生死之间。
“将军, 人带来了。”心腹领着一个女子拐过影壁, 来拜见顾昔潮。
成真
他爱怜地吮她颤动的唇,低声道:
没了她拴着他在人间,他便再无拘束。
数月不见,大将军在京都赫然出现,有如鬼魅, 轮廓依旧高阔雄伟, 却比从前更为阴沉。
宫女提心吊胆走了过去, 秀丽的面庞尽是惶恐, 战战兢兢地跪下。
“边关的军户,百年以来都有溺杀女婴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