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我不想入宫。”顾昔潮听她忽然嗫嚅道,像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众人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露出破绽。
顾昔潮心下一沉,寒眸扫过院外立着的一众护卫。
见小娘子闹起了脾气,男人扬唇一笑,打开了一坛酒,道:
月影西斜,院中的酒一坛一坛地空了。
她不动了,似是委屈,眼里一片水汪汪,湿漉漉的,像是浸入一片春池里,缱绻动人,荡开他心底深埋的涩意。
“不喝了,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沈今鸾饮了不少酒,身上沁出了微微的薄汗,不自觉衣裳敞开,雪峦起伏。月色洒在玉肩上,满目的白,映入他沉黑的眼底,掀起暗流汹涌。
长指偶尔拂过,蜷收起来,不敢多碰,一触即离。
十年前,他没有动手,把她的尸身留在了困住她的深宫里,懊悔终生。
从来都拗不过她,片刻后,数坛酒送了进来,摆满了院中。
十年后,他答应了她不动兵戈,不伤百姓,以天下生民为念,但他仍有最后一谋,救他挚爱的妻子。
一双明眸忽闪忽闪,像是一把钩子勾在他心头,有几分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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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可好了,春天有漫山遍野的春山桃,夏天的西瓜最是香甜,秋天满山黄叶踏马,冬天我们一家子围炉煮酒……”
苦酒烧喉,却不能压下心头不断涌起的苦涩。
春山桃几乎谢尽了,还有桃花香在萦绕。
她细弱的声音又传来:
顾昔潮一口一口接着饮酒。
“不必入宫。沈十一已经嫁给顾九了。”
北疆初夏的夜里,还有几分凉意,他僵了片刻,为她拢起了衣襟,轻轻盖好。
顾昔潮将这个小醉鬼抱了起来,声音轻柔:
“今夜,我与娘子同醉。”
像是只是喝醉了,絮絮叨叨:
他箍住那一只皓腕,低低地道:
来日方长,他一下子酿那么多坛桃山酿做什么。沈今鸾接过酒坛,看了一看,又推了回去:
“要是今夜永不过去就好了。”她叹道。
“别乱动。”
他知道,是她身上散出的香息。
她斜睨他一眼,挑眉道:
只当她是醉了,他并违心地没有应下。
“所以,你别回京都,我不忍心。顾九,你听话,千万别去啊……”
“你武艺那么好,兵法也好,阿爹,大哥,二哥一定都很喜欢你。算一算,不需三年,你定能立下军功,之后也会成大将军呢。”
夫妻各怀心思,一个想她醉,一个想他醉,自己也想醉。都要醉得不成样子才好。
但,城外还有军队在等他号令,他还要排兵布阵,明明还有很多事要谋划。
听到这一句,怀里的她微微泛红的眉眼弯起来,自顾自地道:
胸前被她的泪水浸湿,他只是伸手轻抚她被泪水打湿的发丝,拨去耳后。
“必得是今日。”她坚持。
既像是说着旧事,又像是在描绘本该属于她的完满一生。
“那顾九不要去京都,跟沈十一留在云州,好不好?”
曾经那么鲜活的小娘子,成了尸骨都不知埋在何处的孤魂野鬼。
是啊,他也想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她意识不清,死死捉着他的衣襟,从他身上奋力坐起来,一声声恳求,一道道清泪落下。
沈家十一娘不明不白背负他人命运,在那座吃人的宫墙内磋磨了一世。
“云州已定,顾郎又没了军务,还戒酒么?”
她的身体可以一直这般鲜活,不会因魂魄之故彻底消亡。
说着说着,她唇角翘起,嗤嗤笑了起来。
这一刻,却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只有眼前渴求了一世的小娘子。
“顾郎,你心跳得好快。”一只素手在心口绕着圈,摸索着往下。
喝完了,我和徐老学着酿了一回,还差一口气,过阵子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