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常欢见老兵逼近,忽然冲他展颜一笑:“大叔,你怎么好意思让我一口气从头唱到尾,也不容我歇口气?”
“不,是我乏了,不想唱。”老兵脸上闪现一抹愠色,转身向常欢逼近几步,毓华见状,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想拦在常欢跟前。
歌声飘荡在马家庄的集市上空,宛如一把甘露洒在干涸已久的农田上。
而且很多时候,她的举动一点儿都不像个小孩子,即便她脸上妆出孩童纯真的笑容。
小兵为老兵气势所慑,似乎也不敢再开口了。
毓华平日里多听常欢唱的是督军所需的耶教歌谣,从没想到她不知几时竟学了这一首当地民歌。
原以为她跟着自己生活了这么久,早就算了解她,可她身上未知的地方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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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一怔,就见常欢凑前两步,脸上露出那种看上去特别纯真的小姑娘的微笑,然后张口又来了一首清脆的歌谣。
“哦,不对。你们二位中…好像是大小姐唱得更好听,”老兵说着转头看向年轻小兵,“是不是?”
竟是西北当地的信天游,常欢一扬声,一串歌词从她喉中滚出:
毓华明白了,知道这孩子有她的主意。
这种民歌要唱出味道来,非一两日冰冻之寒。看她每日忙碌于各种功课,也不知她是怎么抽出了工夫,又是向谁习得的。
四十三、中弹
前一秒,还在刁难她的老兵在听到她的歌声后也主动封嘴,十分享受般地抱起手臂,摇头晃脑地合着她的拍子打起节奏来。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沟,不见我的童年……”
不过老兵并不打算让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移动枪口,对准了毓华的双腿,赫然抬头看向常欢:“大小姐,开个嗓,赏个脸呗?”
常欢伸手捏住了她手腕,微微有力,笃定。
小兵呆呆地看着老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毓华发现自己和常欢逃出徐家后,这一路作伴,她是越来越看不透这孩子了。
其他几个士兵一也变得格外认真,细细聆听着。
常欢弯起眼,笑眯眯地说:“想让我唱,我就唱呗,干嘛那么凶。”
常欢还真开嗓了,哼唱的就是当初在教堂的那首《奇异恩典》。
常欢唱了几句后,突然收口,不再唱下去了。
那老兵瞧向她,脸上淌出一阵令人发毛的笑意:“怎么不唱了?大小姐莫不是觉着给我们这群臭丘八唱歌跌了身份?”
常欢死死盯着老兵,她眼中积淀着的寒光一层层泛着霜冻,眼见寒霜即将扑面袭来。蓦地,她轻轻一眨眼,将眼中的寒意全盘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