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好不容易赏光去吃晚饭,你还缺席了。”
“今天跟着那泼丫头跑出去,玩得还爽快?”
上回被罚抄书的日子已经过去久远。谭五月拎起细锋的毛笔,轻轻碾上墨,在展开的宣纸上挑开一个个纤瘦的字来。
蜡烛一点一点消减下去。
柳湘湘自然注意到了被谭五月冷落一边的菜肴。
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些轻,谭五月正全然和枯杂的文章对峙,而没有发现。
柳湘湘的手蓦然爬到她手背上。
待阿婆走了,一个丫头送了晚饭来。谭五月发呆地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有些酸,像是白天精神用过了头,现在松懈下来便懒散起来。
“不必劳烦,我可以的。”
直到柳湘湘毫不生分地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书桌的另一侧,胳膊肘压在了谭五月要抄写的那句话上,手掌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凑过来。
桌案上饭菜还是平日惯常的几样,谭五月瞥了一眼,没有什么胃口,便撑着桌子起来,到架子上抽了一卷书,在案上摊开。
阿婆的声音厚重粗噶,像是上了年头却质重敦实的磨盘,沉甸甸地压下来。
“你太瘦了,不能再饿着。我帮你抄吧。”
婆推门进来了。
烛影晃了晃,橙黄的光照亮了阿婆那并不好看的脸色。
谭五月正松一口气,又执起了笔。
阿婆虽然年纪大了,但素来眼尖。谭五月指尖上那猝然的一抹红,明晃晃地落入她的视线。
袖口随之滑落,露出莹白的一段手臂,衬着明朗笑意,灯影闪动,叫人微微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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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小心翼翼地挪动纸张,捏着一角一点点把致从柳湘湘的胳膊底下抽出来。颇为艰难地做完这件事,她自以为这点小动作丝毫没有被柳湘湘发现,便缓缓地舒一口气。
“阿婆叫我在屋里抄书。”谭五月下意识揉了揉手腕。
柳湘湘不动声色地乜眼瞧着,谭五月那小小的身板着实可爱,长相也娴静,那细致小心的模样,让柳湘湘觉得有趣得紧。
“来看看你。”柳湘湘含笑的眼从谭五月的脸,看到了她手掌压住的纸张,狭小的一张木桌上,弥着微微浸润墨香的宣纸气味。
“你来做什么?”谭五月警觉地问。
“好啊,那狐狸精才来几天,就把你勾了过去了。”
谭五月霎时便死死护住自己身前的书卷和纸张,生怕柳湘湘跟她抢似的。
阿婆捏着她的胳膊,骨头仿佛被一股猛力揉碎,谭五月咬紧了牙,闭上了眼:“我只是想帮爹爹留住她。”
夜晚的风扑打纸窗的那些细响缠绕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