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月没吭声，只把脸埋得更低，软软的耳根子微微泛红。

“傻姑娘。”柳湘湘顿了很久，黝黑的眸子里微微闪动，“我拿你气老太婆，你知道吗？”

谭五月的脸颊挨着柳湘湘细瘦的肩，柳湘湘把她搂得紧紧的，眼里落了烛火昏黄的光。

柳湘湘一时有些愣住，谭五月神情平淡，在柳湘湘的注视下，微微地扭开脸。

将倾向柳湘湘的身子慢慢坐正，端端正正坐在了蒲团垫子上，目光惶惶然地投向面前威严的佛龛和庄重的灵牌。

谭五月只是跪着，定定地看着柳湘湘向她走来，然后坐到她身边，抖开毯子，将二人包裹进去。

柳湘湘轻轻笑起来：“她怎么欺负你了？”

谭五月开了口：“本就是我不好。”

柳湘湘忖了一会儿，便笑了：“我看你其实一点儿也不木。你啊……”

谭五月一身的冷气挨着柳湘湘暖暖的身子，一冷一热，眼眶一下子便酸楚起来，莫名的情绪迅速地盈起。

“嗯？”

“我……”柳湘湘眼里划过一瞬犹豫，语气缓缓沉下来，“我想走了。我不愿嫁了。”

谭五月吸了吸鼻子，往毯子里缩，衣服轻轻地蹭着柳湘湘的。

柳湘湘忍俊不禁，摸摸谭五月委屈的小脸，又悠悠叹气：“你又何错之有，明明都怪我。”

谭五月悄悄侧耳，柳湘湘却收住了话头，只是看着谭五月，弯着唇角儿笑。

谭五月的动作一下便顿住。

“听说你哭鼻子了？”柳湘湘问。

柳湘湘又问：“你告诉老太太，是你想出去玩？”

“阿婆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宜，我恐怕你以后不好过。”谭五月道。

两人间空出一段距离来，微冷的风钻了空隙，周身渐渐凉下来。

“我不怕老太太日后寻我麻烦。”柳湘湘突然出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谭五月向后转头回看，柳湘湘披着一件外衣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叠厚实的毯子，发髻松松垮垮地斜偎着。

谭五月咬着唇不吭声，柳湘湘便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谭五月握住那只在自己脸上放肆的手，缓缓地摇头。

谭五月用极轻的声音道：“阿婆让我向列祖列宗认错，教我牢记四德，还叫我背女论语给老祖宗们听。”

柳湘湘身上暖和，衣服又穿得薄，谭五月从未与人这样亲密，却不觉讨厌，只觉得想再靠近些。

柳湘湘这是头一遭踏进祖堂，好奇地左看又看，最后把视线落在佛龛里的灵牌上，伸长脖子细细地看上面的竖排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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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名的笑，和止住的话头，都勾得人心里怪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