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青本想说什么，刚准备开口，程劲已抓住她的手腕，他将她扯到身边。

程劲沉声：“仇叔，她是我的老师，因为听说我家里出了事，特意送我回来的。”

晚青没再拒绝，想起什么，她蹲下来，手指抓起散开的鞋带，指甲上粉色的碎钻已经掉得只剩一颗，在月色下发着莹莹的光。

陈晚青趴在少年宽厚结实的背上，山间的风很凉，少年的背很热，这个夜里，她离程临很近，近得能够感受他以前度过的每一天。

“请问，你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一身名牌的陈晚青问道，在他有限的认知里，那条牛仔裤上的黑色皮带是爱马仕的，他认识那个大大的“h”，他知道这是奢侈品。

陈晚青看着说谎面不红心不跳的少年，心里压着一口气，她望着他，闪过失望，她并不喜欢说谎的小孩，一点也不喜欢，可是他是程临的弟弟，她不能弃之不理。

一间破旧的平房，右边塌了一小半，看起来岌岌可危，完全不像可住人的模样，左边没有塌的一边，放着堆叠整齐有序的草垛还有一些码放规整的柴火，像程临那个整齐怪的作风。

陈晚青看着这简陋的堂屋，白色的墙壁早已发黑，墙上挂着破旧已经不再走动的时钟，唯一的饭桌上架着程临的骨灰罐和一张黑白的证件照。

仇凯还想说些什么，程劲已经颔首道歉：“对不起，仇叔，我们家现在有点忙。”

她闻见程劲校服外套上淡淡金银花和薄荷草的味道。

“对不起。”程劲松开她的手腕。

她不动声色替他系上鞋带，他等她系完鞋带转过身，乖巧地屈下膝盖，蹲在她面前。

和程临一样的味道，清冽好闻，属于山野的味道。

仇凯上下扫了眼陈晚青：“老师你好啊。”

程劲呼吸一滞，低头瞧见她细白的脖颈，还有那串自后颈埋入白色丝质衬衫的珍珠骨，微微凸起的弧度恰如其分，因为弯腰的缘故，丝质的布料贴着她的后背，映出那串若影若现的珍珠骨。

陈晚青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不太舒服：“嗯，你好。”

陈晚青似乎能够瞥见程临和程劲在危房前忙碌农活的模样，难怪程临干再多兼职也要带程劲走出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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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就在那里，为什么要当着哥哥的面说谎？”

她看着程劲：“为什么说谎？”

或许正如那句老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回想起自己的15岁，只懂得埋头学习还不知道替他人着想，家里那位和他同龄的亲弟弟，成日只懂限量球鞋和跑车。

她的语气不大好。

“对不起，姐姐。”

程劲垂下眉：“对不起。”

到程临家，已晚上十点多。

他说着拉着陈晚青进了危房的堂屋。

门外的长凳上横七竖八坐着男人女人，他们在看到程劲和程临的骨灰罐后，哭得惊天动地，整片天空都为之颤抖。

陈晚青并不想听他道歉，她是作为程临女朋友的身份送她的男友回家的，到头来却变成他的老师，也许刚刚他对老人也是这么说的。

陈晚青看着证件照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我问你为什么说谎，没有让你道歉。”

程劲看见门外张望的仇凯：“老师，我家就是这个情况，今晚你先在我哥房间将就一下，明天等处理完哥哥的事情，我再跟你回学校。”

程劲很难向她解释这个山里这些人这些复杂的情况，在这里，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