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倒是浑然不觉，只眼尖地看出来夫人是“他们”之中的贵人，便围着夫人和螽羽一样样介绍起来。

不只是人，柳树、桃树，喜鹊、黄莺，湖里的鸳鸯、野鸭，全都像是从画里脱出来一般精神抖擞，来回嬉闹着。

螽羽愣住了，看着夫人纤细的手指被一种烟霞似的胭脂染红，觉得十分妖艳。

“梦到，梦到……梦到夫人带我去买胭脂呢。”螽羽胡诌道。

“是，给我家的小姑娘买，她今年刚十七。”夫人笑着看螽羽一眼，又对东东南南道，“你们也给各家姐妹挑挑，待会儿我来买单——自己玩儿去吧。”

夫人带她去了香粉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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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胭脂，夫人又买了一袋子麦芽糖，自己往嘴里塞完一粒，又往螽羽嘴里塞一粒。

毕竟是江南富庶行省的省城，香粉铺子里的货品比起京城毫不逊色，甚至还更琳琅精巧，有许多京城里不曾见过的花样。

先前做的梦来了。”

螽羽蓦地红了脸。夫人毫不介怀，哈哈大笑起来。

夫人一点也不担心，只管挽着螽羽，听店家介绍那些胭脂水粉、香膏青黛。

“哈哈，好呀，那我们现在就去买胭脂。”

夫人用无名指的指腹沾了些口脂，将手伸过来在螽羽唇上抹了抹。

只见店家捧着圆镜照她，又冲夫人嘿嘿地笑：“老爷好福气呀，这位小相公涂上胭脂，倒比女人还娇媚好看！”

这是螽羽经历的第十七个春天，也是她头一回如此无拘无束地漫步在城市街道上，双脚踩着土地，所有的一切扑面而来。

“是吗？做了什么好梦？”

夫人自然而然就用上了更加低沉的嗓音。

一边吃一边看，一路往湖畔走。

开了春，浑身都活泛。螽羽也不觉得疲乏了，反而越走越精神。

“这个颜色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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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南南做小厮打扮，这会儿已经嘻嘻哈哈闹到一起去了，只管挑了几样喜欢的，接着就跑到对面的熟食铺子去买吃的，又往集市那边走，很快便没影儿了。

不过在螽羽听来，依然很分明是个女子。

“两位老爷好，来给相好的夫人小姐挑胭脂？”店家笑着迎上来。

螽羽从没有走进过店铺里自己挑东西，本就紧张，现在又兼着还是女扮男装，话都不敢说一句。

今日是春天的头一个大集，城里十分热闹。

但在旁人眼里，妖艳的却似乎是螽羽了。

“好，这个匣子里的都包了！还有这几个，凑成套拿走。香粉称六两，要用最好的珍珠拌上白米磨的。备妥了，我待会儿差人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