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也还罢了,总归我管得住。”夫人沉默了一会儿。
螽羽以为夫人要入睡了,将风扇得更轻些。
不过夫人又开口说话了,声音也就像螽羽扇出的风似的,轻得再远些便要听不到了:“人们在说,那帮请愿的人将周监生救走之后,如今就躲在浮岩山的山坳里头呢。”
“浮岩山是……”
“就是镇子外头那几座崖仪山脉里的其中一座,岩下村就在浮岩山的缓坡底下。”
难怪……
“岩下村的村民可是在接济那些暴民?”
夫人点了点头。
“岩下村的村民一向受到张家的照拂,却这样行事……”螽羽猜测道,“太太可是为此伤心?”
夫人想了想,缓缓地摇摇头。
“东东也在那儿呢。”夫人说。
“什么?”螽羽一时没有听明白。
“听说……东东和那些请平粮价的人在一块儿。”
螽羽心里仿佛突然有只巨大的翠绿色的蝈蝈在乱撞。她咬住舌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咽回去。
“我担心她会做傻事,把自己给害了……”夫人低声絮絮,“她哪里懂什么道理呢,做事总是那么随着心就去做了。到时候如果官府派兵去镇压,她被伤着可怎么办?……”
镇上祠堂里的晨钟敲响了。
咚……咚……
钟声一阵阵回荡在院子里。随着日轮东升,屋子内的陈设、夫人被褥上的鸳鸯刺绣,轮廓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夫人伸手拨了拨螽羽鬓边的发丝。
螽羽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些汗,发丝黏在脖颈上了。
夫人伸了个懒腰,像是要把方才日出时分那片潮湿的水汽挥散开似的,脆着声说:
“起来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呐!我今天早饭想吃小馄饨——你跟我去厨房,我教你包。”
【拾捌】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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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时,从省府派来的一千个兵马下乡拿人,竟在崖仪山河道口大败于“崖仪变民”,数百官兵尸陈河畔,还有一名卫指挥使坠马而亡。
省城里的知府大丢了颜面,上疏求兵以求平叛,将此事从“哄堂塞署,逞凶殴官”上升到了崖仪乡民意图“一县同反”。
与此同时,赵知县被革职,换了位孙知县来。
上头官员调来换去,民间的恐慌也越来越盛,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今天什么土地爷显灵给周监生送了一套红衣,明天什么哪座山间狐啼如诉是有不祥之兆……
孙知县倒是个会做官的,新官一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带着被官兵俘虏的百姓前往浮岩山换回被俘虏的军官。
然后召集乡县老民,询问是否愿意写下呈文,讲明“本村并未进城闹事,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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