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问螽羽，知道哪些喝酒时常做的游戏。

螽羽很久没有作诗了。她是擅作诗词歌赋的，在京城名妓中也算小有才名。

，拿起手炉塞到她怀里，用手捂着她的指尖暖着。

几杯下肚，她喝到微醺了，古人的诗词在心里化作一团云雾，分辨不清楚了，她便只能自己作诗来行令。

吃饭时，螽羽静静坐在老爷夫人身侧，听那一对伉俪谈笑风生。夫人今天穿着细绣红色芍药的缂丝云锦，头上戴着一套镶红宝石的累丝金钗，胸前挂着金丝攒瓜果项圈坠金锁；伸出筷子夹菜，腕子上露出三两只雕龙刻凤宽金镯。

她知道自己怎么打扮看起来最美——方才进门，夫人一看到她眼睛便亮了；吃饭时，她虽规规矩矩低着头，却也能感觉到老爷的视线时不时勾搭在自己身上。

又叫人添了新炭，才吩咐把年夜饭的小宴摆起来。

螽羽不想显得轻浮孟浪，捡着讲了“飞花令”作诗词的玩法，夫人直摇头说听不懂。过了会儿，却又招呼她和老爷一起玩着试试。

“蝈蝈，你喝，把刚才那几杯也补上！”

她吟“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夫人从本地民谣里翻出来一句“春耕如翻饼，秋耕如掘井”，连字数都不一样了。

夫人也已吃了好些酒，面颊红润、双目晶亮，她眯眼享受着美丽的词句如同一杯杯饮下清甜的佳酿般陶醉——这样满溢着赞美的眼神简直可以令螽羽不饮自醉，倾心绝倒。

螽羽喜欢看夫人穿艳色、戴金饰，这般打扮起来的夫人格外娇媚艳丽，平日里可是见不着的。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酒却还没怎么喝。

红的红，翠的翠，因着夫人身量轻便、脸上笑意倩然，倒也不显得被这些锦缎金饰压住一头，看着浑身都是轻巧的。

夫人赌起气来改规则，要让吟出诗来的人喝，行令不对的反不许喝。

夫人不仅只是这样注视着她，还不停发出些胡乱的赞叹，夸她像天宫仙娥，夸她像桃花，夸她像茉莉，夸她像可爱的小猫崽子，夸她是皇帝的公主，是宰相的千金……

众人笑作一团，螽羽便连连喝了好几杯。她看到夫人那么高兴，看到老爷和南南也笑个不停，心情很快活，很愿意喝。

不然，她总担心自己打扮得太“妖”，会被人嚼舌根。

她吟“落花时节又逢君”，夫人和南南绞尽脑汁想出个“扫帚开花随簸箕”。

也是这个日子里，螽羽才敢多擦些胭脂、多戴几副首饰，穿得鲜艳繁复些。

她拿信笺写了字做牌子，先抽到“花”，又抽到“春”。

她一边慢慢吟出诗句来、按照词牌唱着曲调，一边看到夫人正支着头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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