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镜子不见了，身后只剩一览无余的稀疏丛林和连绵不绝的远山淡影。

代价，简单两个音节像刀子剜着闵语智的心。

草木阴暗，天空却清澈碧蓝，就像把白天黑夜硬生生地拼在一起。闵语智赤脚踩在地上，冰冷湿润的土和尖细粗糙的植物让她感到一股恶寒，她想要逃，想要穿过镜子，离开这个末日般的鬼地方，回到病房去。

屋内吹起一阵强风，窗帘高高飞起，冷月芬皱起眉头，“哪来这么大风……”她念叨着关严窗户，又把窗帘整了整，当她转身，闵语智和镜子已经都消失了，但这对她来说没有差别，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无法感知另一个时空的存在。

“回家！回医院！回正常的世界！”

“再晚就来不及了。”声音催促道。

“阿姨！”闵语智向冷月芬求救，她拽她，拉她、扯她，冷月芬却无动于衷。

“我是你。”苍老的声音回答。

“走了！”

“让我回去！”

粉色光圈凭空出现，变幻成和闵语智等高的镜子，她抗拒，想逃，却不受控制地朝镜子走去。她感觉自己在哭，脸上却没有泪，她从未如此害怕过，迫在眉睫的不仅是死亡，还有被抛弃、被冷落、被遗忘的恐惧。

河水乌黑，一条船横在岸边，船上没有人，孤零零支着一叶桨。

“回哪里？”老妇人问。

闵语智鬼使神差地朝岸边走去，她认为这是一场梦，就像无数个难以醒来的噩梦一样。

“你是谁！”

闵语智魂不守舍，背靠着树站着，她在等对方继续解释，等来的却只有飞鸟归林。

“生老病死，不可避免，既然她生病，那就按照人间的规矩去治、去养，可你却公然无视自然法则，许诺不惜一切代价让她醒过来。”

“孩子，过来。”

闵语智大吼，她感觉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股力量正向她赶来。

闵语智对天高呼，惊起一群飞鸟。

老妇人的声音像在坐等看笑话，她话音刚落，镜子裂开黑色缝隙，像一张深渊巨口把闵语智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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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是你家，也是正常的世界。”

“是你在心中发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她醒过来。既然你如愿了，按照约定，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声音不见了，船依然横着，河水如镜面平静。

“让我回去！”她继续喊，“我要回去！”

闵语智的身体比开始变得透明，“求你了！放我回去！”

闵语智见柜子开着，头也不回冲进去，很快又退出来，她感到一阵热气，就像看不见的火在柜子里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