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润物细无声。

学校方面的，询问事项冗长，她只好停下筷子站起来，沟通了约二十分钟。

渐渐的，手上因为不熟练而在厨房受的伤愈来愈少，锅碗瓢盆、生活用品也在陈绵绵没发觉的时候，换了种摆放取用的方式。

直到那一刻，她才有了这个人已经彻底入侵她生活的实感。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陈绵绵没说话，神情平静，照例垂着眼落筷，吃她的饭。

桌面上放过本地特色的酸菜鱼，放过令人食指大动的小炒黄牛肉，也放过越发熟练的淮扬菜系。

桌边人来人往，有时是陈绵绵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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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离窗边很近，也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后来已经很熟练，一边垂着眼批改作业，勾勾叉叉，大脑飞速运转，翻转试卷算分数的时候，还能一边分心去听另一头的动静。

再回头时，程嘉也还坐在那里，神情尽量自如地等待。

后来这张小桌再也没有收起来过。

两个人没怎么提，但程嘉也好像顺理成章、潜移默化地在她生活里留下来了。

期间还接了个电话。

绵绵端着碗坐在那里，又咬了一口汤圆，抬眼看他开冰箱看食材的时候，想。

程嘉也后来不在她这儿做饭，因为有点吵，而且房间不大，又没有阻隔，油烟呛人，都是在隔壁做好，再趁热端过来。

常用的碗筷是两幅，盛过炖得软烂的鸡汤，盛过清晨的红糖鸡蛋酒酿，也盛过夜晚的感冒药。

像是一个人无法阻止时间流逝，无法阻止一个惯性依赖的形成，更无法阻止要流向自己的水，只能沉默地感知着水流温柔潺潺，却源源不断，直到完全将自己包裹。

那天晚上菜品很多，花里胡哨，几乎把小小的一张方桌给占满了。

程嘉也在一旁坐着，把几道菜的位置换了又换，在逼仄的方寸之地折腾，好像这样就能削弱那一道菜的存在感似的。

碗里的饭只剩了一点，相处这么些天，他早该知道她的大概食量和抛出的信号，比如什么迹象是暂停，什么迹象又是代表着结束。

直到有一天她要换垃圾袋，打开原来的抽屉，却发现之前买的早已空了，转头问，才知道新的已经挂在衣柜旁的挂钩上很久了。

熟悉到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和脚步声，就知道，改完这张就差不多了。

……他好像真的变了挺多的。

陈绵绵就坐着等就好了。

尽管她已经很明显地快吃完了。

当那道无比考验刀工，充满着回忆和无数联结的菜又重新出现在饭桌上时，也是很安静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