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切好像都不属于他。
总归是一些老生常谈之类的废话,说他不争气,说他不孝,说他不配做他的儿子。
不知道是听到这句话的第几次了。
耳边是连续不断、急促激动的话语,像浮云一样飘走,并没有进入他安静的大脑,唯有一句,尖锐而刺耳地划进耳道。
程嘉也垂着眼想。
他的灵魂在此时此刻出窍一般,从这个荒谬却又是现实的时刻脱离,回到旷野间。
明明也该是带着金属冷意的,明明也该是棱角分明的,此刻却让他觉得柔和,觉得触摸到的是最温暖的东西。
反复被挑衅的火再也压不住,从前教育他的那些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也要保持冷静自若,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永远像风一样自由。
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垂落在腿侧,指尖蜷了蜷。
隔着一层裤子的布料,他触到了那个小小的、精致的、银质的物品。
好无聊。
但是还没完。
程嘉也想。
她有没有生气?
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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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争执。
陈绵绵是最好的。
让他想到陈绵绵。
眼前的一切都像开了电影里的慢动作特效,黑暗的房间里,眼前胸膛起伏、面目狰狞的人,门外面色紧张惊恐、不知所措的外人。
程之崇在说什么,他听不清。
……她还好吗?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眼睛里亮起的光彩像是永远也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束缚。
还是,觉得轻松许多?
他十几岁,第一次看到陈绵绵照片时,就为之惊艳的旷野。
程嘉也这样想。
他不在的话……
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
房门半开,泄出外面的一丝光亮,落在地上的针管和推车泛出莹莹的银色冷光。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密闭的房间里回响,被打的人整个上半身都侧过去,口腔满开血腥味,脸颊痛到几乎麻木。
甚至远比那天夜里要来的重。
并且持之以恒地,毫不动摇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不是光鲜牢笼里的金丝雀,精致到连羽翼都被打理得亮丽,却永远飞不出那方寸之地。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一场暴怒。
又是一巴掌。
像是旷野的风,像是旷野的黄昏,音符连续地飘在空中,远处坠着绵软锦簇的温柔云朵。
衣领被揪住,人被抵在墙上,手背上的针管在动作间被挣脱,针从皮肉里搅开,然后脱落,垂掉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