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卿有何事要奏?”
&esp;&esp;过午之后叔父宋泊亲自来了,领着几位在朝的宋氏官员一同在凤阳殿外求见;宋疏妍不肯见,由得他们闹出天大的动静,耗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宫门落锁前走了,她表面无晴无雨,后背的衣裳却几乎被汗水湿透。
&esp;&esp;入夜时分二哥换值到她身边来了,兄妹二人一同坐在华美的宫殿里,不知何故却令人凭空想起“形影相吊”四个字来。
&esp;&esp;她这话也有歧义,乍一听好像是在同宋明卓争宠、实则宋明真却知道她只是在自责——即便自认事事为公绝无私心、也
&esp;&esp;那个“死”字像会刺人,令他们兄妹同时瑟缩了一下,宋疏妍的脸色也苍白下去了,原来江南的冬日也是这般寒凉的。
&esp;&esp;宋明真应了一声,头垂得更低。
&esp;&esp;“太医署的人说他是急怒攻心气血卒中而亡……”
&esp;&esp;“……你见到他了么?”
&esp;&esp;“大哥还在狱中……总要有一个儿子,替他洁身净发、楔齿饭含。”
她素面如玉眉眼似画、单薄的肩膀那么瘦削,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柔弱婉约的闺中女子罢了,却偏偏……
&esp;&esp;“卿可不避斧钺成仁取义,孤亦可不畏人言矢志不渝……”
&esp;&esp;“避着总归是没用的……你早晚要去做个了结。”
&esp;&esp;“……你当真不见他们?”
&esp;&esp;“会有许多人因这一步收益……无论是谁,都只能一意向前走。”
&esp;&esp;她已收回了目光,大约是因他迟迟不语而心生不耐,他脸上一阵热,明明是殿试之上对答如流口若悬河的状元之才,那时在她面前却竟口讷至此。
&esp;&esp;“果然……他还是最记挂长兄的。”
&esp;&esp;“无事便退下。”
&esp;&esp;他说不清了,即便如此宋疏妍也明白哥哥对自己并无怨责,只是在亲生父亲故去的当下许多过去的回忆都不免翻回眼前,无论谁在这样的拷问下都难免感到心虚与怅惘罢。
&esp;&esp;这话说得有些歧义,虽则本义不过实事求是、可细听去却又像在埋怨谁似的——宋明卓是因何入狱?还不是因妹妹的一道旨意?若不是她那般执拗顽固不通情理,他们又何必面对如此令人心碎神伤的窘境?
&esp;&esp;她却像早知他心中所想,此刻所答清冷果决,既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仅仅在对她自己说。
&esp;&esp;正出离、她的询问已经到了,居于上位的女子神情威严、已不似那日邀他同席共膳般温柔和煦;他猛地清醒,行过跪礼后却不知当作何言语,明明此来是要劝她放下亲疏血缘、定心厉行新政,可在耳闻目睹方才那些状似无情的枯槁之言后、却……
&esp;&esp;宋疏妍一默,晚半步宋明真方才察觉自己那话的不妥,于是又发了急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esp;&esp;宋明真半晌无话,无论神情还是躯体都有些僵硬,过了片刻方才勉强牵起嘴角,答:“是啊……他们都说他死了,我总要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esp;&esp;“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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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宋疏妍的声音也轻,目光朦胧如夜中霜色。
&esp;&esp;他的语气听上去很疲惫,细看去眼底也是红的,宋疏妍心下一片了然,却仍问:“……哥哥今日回去了?”
&esp;&esp;她问得小心,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还是不肯叫一声“父亲”,其实也并非因为依旧心怀芥蒂,只是那个称呼太久没用、她也不知该如何再叫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