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祁昭轻唤。
祁昭觉得一直维持现在这个姿势有些诡异,被人瞧见了似乎不妥,所以挣扎着想起身。
那双眼中的担忧与慌张浓烈满涨得几乎溢出来。
雍盛注视着他锋利的下颌线,鬼使神差地伸手,抚摸那张脸上新造成的细碎伤口,指腹沾染上一点殷红血迹,而后往下,涂匀在那两瓣微启的唇上。
祁昭的视线在雍盛全身上上下下克制地逡巡,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咽喉、手臂、脸,他怕自己没能护得周全,想亲手检查四肢关节,但又怕太过唐突,暴露了身份。
明明左眼下的那道泪痕还未干涸, 帝王的威势就先一步凌驾了一切。
祁昭曾在心中设想过无数种被质询的场面, 但他从未料及会有这样一滴泪。
雍盛于是注意到他滚动的喉结,目光先是一凛,而后变得微妙且深沉, 整个人仿佛遭受了某种巨大的精神冲击, 怔怔地陷入了沉思。
祁昭:“……?”
那一瞬,一些疯狂的念头险些突破理智的防线,他红了眼睛, 想就此不顾一切。
与他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雍盛却始终笑着,双眼亮得惊人,仿佛丝毫没意识到方才有多危险。
圣上没理他。
他刚手肘撑地, 就被回过神来的雍盛一巴掌重新拍回。
他压在身下,与他同样频率地喘息着,一边脸颊上被塞草锋利的边缘割出几道微微渗血的血印。
“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
见他无碍,祁昭终于放下心来,张开双臂,脱力般后仰,将自己砸进厚厚的草甸。
但雍盛并未给他这样的机会。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他的泪来得那么突兀,啪嗒一声,滴在祁昭鼻尖上时发出的动静,又是那么震耳欲聋。
但是未果。
“朕这两日派人仔细核查了你的身世背景。你说你叫祁昭,雒原人士,二十有三,从军七年,前三年在雒原漕司当一名默默无闻的护粮士卒,直到景熙九年才跟随当年的河雒转运使高献一同来到云州,加入新组建的虎威军,从此灭虏歼敌,一鸣惊人。可是,难道从未有人对你的这套说辞起疑吗?你一个土生土长的雒原人,为何操着一口标准的雍京口音?”
“眼睛和嘴巴的形状很像, 但眼神不同,唇色更淡。”他冷静地近乎严苛地比对着, 就像当初审视那幅被他烧毁的观音像, “唔, 眉毛无丝毫相像之处,浓了, 粗了, 整个走势也太凌厉, 过于张扬,肤色也深不少, 脸颊瘦削难享清福……”
他在他身上缓缓坐直,居高临下,只手捏着他的下颌, 左右转动着,冰冷地审视。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肖似朕的皇后?”
祁昭咽了口唾沫, 也咽下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