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碎了，满屏玉石幻化为碧芒消失在半空。

他手持桃木剑动了起来，四肢仿佛新安装的，动作一卡一卡，但姿势竟然还算标准——足踏八卦，凌空画符，剑光所到之处，华光绘出丈高的符咒，浮空贴在了百子千孙玉屏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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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央又是一座高台，看造型大约是仿造古代帝王的龙椅坐基。一座黄金座椅，椅后竖着巨幅的百子千孙翡翠屏风，“百子千孙”的眼睛以红宝石镶嵌而成，幽幽反光，形若鬼魅。

鹿蜀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艰难撑起身体，歪着头，左右端详着眼前的“高三元”，白眸中渐渐透出光来，“阿牧？”

“高三元”不自然晃动了一下脖子，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又臭了吗……这个身体也到极限了，幸好，这一次总算来得及……”

浑浊的白瞳定在“高三元”身上良久，“你是谁？”

身着白裙的女子伏于树干之上，长发如雪，发尾如焰，双眼紧闭，奄奄一息。

“是我。”“高三元”抬起头，两行黑色的液体流出眼眶，那是早已腐烂的尸体残存的血。

一个人站在黄金椅前方，背对着众人，半边身子被血水浸透。

屏风之后，竟是一处隐蔽的幽暗空间。

高士坐在黄金座椅上，胸口插着一柄黑色的桃木剑，也是当胸一箭，也是死不瞑目。

众人大惊，叽里咕噜全躲在了芒昼的身后。

一座华丽的金笼伫立其中，笼中只有半棵枯木。

“高三元”踉跄着上前，一剑荡碎金笼，单膝跪在鹿蜀身前，鹿蜀似有所感，雪白睫毛颤了颤，缓缓开启。

芒昼不忍，移开了视线，沈约和吕午屏住了呼吸。

董天心认出来了，那女子——是沈约记忆中的鹿蜀！

女子瘦得几乎脱相，裸露的手臂、脸颊和脖颈上遍布着硬币大小的黑斑，仔细看去，竟然是溃烂的皮肉，有的甚至已经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明光桃木剑在他周围激动地飞来飞去，他抬起手，剑柄稳稳落入他的掌心。

他回过身，胸口的血洞甚至透出了光，满脸青白的死气，瞳孔几乎扩散到整个眼眶，两腮的皮肉动了动，堆起一个不受控制的笑脸，那是高三元的脸，却又不是高三元的脸，仿佛只是穿了“高三元”皮套的一个什么东西。

沈约捂住嘴，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哽咽。

鹿蜀瞳孔剧缩，眼底白光闪动，缓缓流出一颗白色的水珠，那是她仅剩的血融成的泪。

芒昼捂住口鼻，拦住众人退后，“小心，好重的尸臭！”

“高三元”脑袋几乎埋在胸前，声音带着僵硬的哭腔，“小沭，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