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安红着眼，声音哽咽道：“你快点下来吧，天色不早了。”

怀荫起身走过去，半跪在床头将康姨娘揽进怀里，心疼道：“你身子还没有大好，过来作甚。”

老夫人牵着沈怀荫与康姨娘的手，语重心长劝慰他们。

方德子在旁心急道：“夫人进去吧，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赵念安苦着脸，眼底含着泪，摇摇头道：“我再等等吧，他近来心情不好，不要叫他以为我不体贴。”

康姨娘靠进他怀里，垂泪道：“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怎么能安心修养，姨母吃苦了，老爷您也吃苦了。”

众人连忙来扶，他撒泼一般甩开他们，又将赵念安推倒在地，大骂道：“本官不用你们扶，本官是从一品大员，尚了皇子，你们是什么下贱胚子，也配扶我。”

正说着，兆喜驾着马车从西街转过弯出现，快马加鞭到了王府门口。

赵念安沉着脸，欲言又止看着他。

赵念安搓着手，愁眉不展望着路的尽头。

方德子无奈叹息。

方德子把轿凳拿出来，打着圆场笑道：“老爷喝多了，快进去歇歇。”

那日之后，沈容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时常动怒，偶有几日甚至夜不归宿，只说是林户院忙，夜里宿在了宫中。

兆喜沉着脸，俯下身去连连道歉。

沈容晃晃悠悠看着那轿凳，打了个酒嗝，一挥袖道：“这轿凳太窄，拿走，兆喜过来。”

沈容轻蔑地瞥他一眼，冷冷笑了一声，踩着兆喜的背下了马车，赵念安伸手要去扶他，他一把甩开赵念安的手臂，脚下一个趔趄从兆喜背上摔了下去，整个人狼狈不堪倒在地上。

白日里他在朝堂上依旧惺惺作态，端的是儒雅的文人模样，夜里却时常酩酊大醉，每每要到深夜才由兆喜驾着马车送回来。

赵念安一连几日在角门等他回家，如今已是十一月末，天气渐寒，下过一场初雪后更是骤然降温，他裹着斗篷站在门口，焦急如焚等待着沈容归来的马车。

街上鲜有人烟，偶有打更人路过，发出一丝嘹亮声响。

沈怀荫苦叹道：“都是沈容那讨债鬼，真真是气煞我也。”

方德子连忙去迎沈容下车，刚撩开帘子，沈容就跌跌冲冲撞了出来，他满面通红，一身酒气，指着兆喜骂道：“你这个畜生，驾这么快作甚！想颠死本官？”

刘姨娘端着手站在一旁，脸上挤出苦涩又温顺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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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得意地笑，他迷蒙着眼睛，环视着空荡荡的街道，朗声道：“本官如今从一品，叫你们跪你们就跪，叫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兆喜咬了咬牙，走到马车前跪在地上，弓起腰道：“请老爷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