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陶汀然听见她说——

数不清是第几次急匆匆地往恙塘赶了，车票都攒了小小一盒子。

“不是。”石医生说，“是黑背跑回来了。”

忘不掉。

那次他走时给左邻右舍以及石医生和谭叔都交换了号码，托他们留意黑背。

“不过……”石医生支吾其词，最后叹了口气，“你回来看吧。”

刚走出没两步，胳膊被人抓住。

周其律带给他的一切都深刻。

担心黑背不认得，他随身带了周其律给他的那件黑色外套。

“黑背可能活不久了。它脖子上的绳子勒进肉里，已经在腐烂，有条后腿应该是让车碾了……它……”

“喂？汀然？”

他不解地回头，看见石医生不忍的表情。

奶奶病情时好时坏，八九月份陶汀然经常去医院守夜。

陶汀然坐在动车临窗的位置，他因失而复得而喜悦，也因为他这人有点迷信，觉得他与周其律之间还有缘分，所以开怀。

“嗯。”陶汀然蜷缩了一下手指，抿了抿唇，说，“是周其律回来了吗？”

陶汀然陡然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划开接听。

当他亲眼见到曾二十几斤重的狗瘦得皮包骨，浑身是伤的模样，瞬间红了眼眶。手中的衣服攥出抚不平的褶皱。

石医生在小巷口等着，陶汀然跑过去，还没问，对方熄了烟，复杂地看他一眼，说：“回来就趴在家门口，谁走近点就龇牙。”

“婶婶！”

陶汀然闻了闻，什么味儿都没有，但是犬类嗅觉灵敏，应该能嗅到周其律的气味。

当然，更早之前也拜托过他们在周其律父子回来时，第一时间通知他。

陶汀然瞳孔微颤，下颌紧绷着，一言不发地走过巷子，来到周其律家门前的小院。

他愣住，呼吸停止了几瞬。

痛。陶汀然骗不过自己，他做不到不在乎。

无人知晓它经历过什么，它对人戒备，连陶汀然靠近都要龇牙威慑。

初秋，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陶汀然正在收拾行李，忽然接到石医生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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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陶汀然一直紧绷着自己，他没考上z大，去了本地一所师范学院。

黑背趴过的地方洇着血痕，它受的伤远比石医生说的要重，或许连今晚都撑不过去。

“没事儿，它应该会认得我。”陶汀然笑笑，迈步往里去。

石医生说不下去，放开了他。

身边的人都在淡忘周其律，提起来也只记得那是周哑巴的儿子，记得的人好像只有他和奶奶。

不过，最近奶奶似乎也在慢慢忘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