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数算对女子而言那是另一重世界的学问。

雪砚一瞧这华华丽丽的大算盘，手骨都痒了。从丈夫手中接过，在对面盘腿坐下。抬手刷刷地一摇，干净利落地清了盘。

“总管不必多礼。”雪砚说。

粒粒乌珠调停地就了位，上二下五，整整齐齐。

刘总管微愣一下，开始了唱数。“进二百一十五两三百钱，出三十两十八增成二十五八千六百一十四，归除六份”不拘加减乘除，依着顺序唱报了出来。

此刻，周魁并不直说叫管家来的用意，却接着刚才的话问道：“你说曾学过算盘？”

“是。我尽量唱慢一些。四奶奶若没听清，只管叫小人停下。”

周魁表情不变，望着妻子说：“刘总管，你唱账吧。”

听到足音，周魁便领她出了库房，回到花厅。

这一出手就是藏着活儿的。气势呼之欲出了。

刘总管一听，这才躬身长揖。毕恭毕敬地说：“见过四奶奶。”

周魁听得一诧。他的本意只需她会瞧个账本儿、家里的事学着总筹分派就行，不想竟听到这样的事。一时，对妻子升起了好奇。“哦，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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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雪砚说。

说着，就从一旁柜中取出一个乌漆楠木珠的大算盘来。

他有心进一步地考校妻子，便问道：“那就请刘总管报账，你来核一核吧。”

说话间，府里的刘总管已火速赶来了。

是娘管着。她忙不过来，家里又请不起人。便让我学了算盘。年终核账都是我一人做的。”

刘总管眼睛微闪。

周魁见她面容恬静，由内而外散发自信的光晕。不禁益发好奇了。据他所知，就算名门中教养的女孩儿也少有几个会玩算盘的。

刘总管低头见了礼，斯斯文文地说：“将军找小的来，可是有事吩咐？”

周魁在榻上端坐了，淡淡向她介绍，“这一位就是刘总管。”

刘总管个头不高，是个半儒半商的模样。相貌生得有清气。既有饱学之士的风雅，又有商者的精明。天生就像高门里做管事的料子。

“帮自家铺子里核过账？”

能瞧懂账本儿、厘清家中的进出巨细就算是拔尖的了。

他虽自称小的，却毫无卑微的奴才相。目光也敛得死死的，绝不往新夫人身上瞅一眼。

雪砚扭头微笑：“无妨。你只管快快的。”

刘总管抬眼一瞅，只见眼前娉婷玉立着一个神妃娘娘，美得夺人呼吸。他心中一栗，赶紧把眼一垂。绝不敢多瞅第二眼了。

加加减减的倒还简单，涉及到增成归除了，只怕脑子里根本没这个弯儿。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