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专门给主子们煲汤的林婆子，中途喊了陈十一帮她把砂锅从炭火上端下来，结果陈十一因找不到湿布，直接端下来时，把左手给烫伤了。

马车七弯八拐，在一处高墙深巷里停了下来。

陈十一抬起头，面前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孩子，把头抬起来。”

皇城脚下的极致繁华，迷晕了她的眼。

她一低头，发现身上打了很多块补丁的衣裳，雀跃的思绪隐隐压了下来。

就这一刹那，她住了青砖大瓦房，还有新娘子出嫁时才有的箱笼，穿上了新衣，还戴上了丝绸的发饰…

“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瞧着陈十一一脸的稀罕样，抿嘴笑了。

瞪着陈十一，示意她起身闭嘴，回柴房去，给旁边魁梧的护院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陈十一带走。

“你是买来的丫鬟，不能有姓，你以后就叫十一，我是大厨院的管事，大家都唤我石姑姑。”

“真是个傻姑娘，都不知道喊疼。”

“我以后是住这吗？”

这点活对陈十一来说，简单极了。

陈十一从小到大一直在向阳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青柳镇，那时，还是挑着两担柴火去卖。

“徐管家的眼神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什么样的都往府里添…”

陈十一在石姑姑的安排下，在大厨院里，做个烧火丫鬟。

陈十一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蔡牙婆子愣了好一会儿，脸上连忙堆起了笑容。

仿若做梦一般。

这么多年，她求爹爹给她买一根发绳，到他死了都没实现，而如今，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在瞬间可得。

而且这里的人对她很是和善。

“嗯，骨相还可以，就是长期少吃少喝，行了，就她吧。”

陈十一侧坐在马车的车椽上，跟着徐管家从京都西郊，进了京都内城。

一双温热的手拉过陈十一的手。

妇人很是和蔼，拍了拍陈十一的肩头。

又抬手掰开陈十一的下颚，检查了她的牙口。

“手上都是茧子，是个能干活的。”

不一会儿，老婆子朝陈十一招了招手，凌厉的神色扫了一眼，似乎很不满意。

此刻，雕梁画栋的店铺林立街道两旁，繁华的路上，来往不断的马车一架比一架豪华，车厢檐上，一盏铃铛跳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陈十一。”

一个方正的房间内，并列排了很多床铺，床铺对面，堆砌了许多个墨色的箱笼。

午膳甚是丰盛，白花花的米饭，油汪汪的青菜，金灿的荷包蛋上裹了一层浓郁汤汁，林婆子还偷偷在碗底给她埋了一块红烧肉。

“走，我先带你去安置，完了给你派活。”

墙高的看不见日头，一线天的光渗了下来，墙根是新绿的苔藓，苔藓的尽头，青砖码头上，站立着一个崭新青衣的婆子，正与徐管家交头接耳。

林婆子嘴里急忙念叨着阿弥陀佛，把陈十一的左手放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上了清凉的药膏，然后又用白纱布把她的手包扎起来。

她指着靠墙的床铺。

“你就睡那里，那个淡绿色的箱笼是空的，以后归置私已，衣衫鞋袜，都放里面。把这套衣衫换上，头发挽成髻，绑上蓝丝带，这样方便辨认是哪个院里的，千万别弄丢了。”

房内窗几明亮，暗香涌动。

陈十一低眉顺眼地跟在婆子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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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带来了，我走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徐管家，他又重新仔细打量着陈十一，精明的眼神里荡漾着其他不明的情绪，嘴角上扬。

她有多少年没吃过肉了？

打开一扇极窄的门，门内，有七八个人，安静本分站立在两旁，其中两个婆子在陈十一身上摸索一番，点头后又交给了另外一个婆子给带了进去。

繁华，与她无关。

“好嘞，徐管家眼神好，又心善…”

嘴里虽唠叨，但身上的动作甚是利索。

“新来的，徐管家说大厨院缺人，寻了个踏实能干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