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吃饭了？身上没银子了吗？”

“应该是够了的，我之前的银子多得没地儿花，都甩给了伯渊，他是个精打细算的，帮我把银子都存在钱庄了。”

福大沉默了一会。

福大喘了口气。

陈十一抱着包裹回了宅院，打开里面的东西，是一封封旧黄的书信，还有书写的陈词…

陈十一甚是惊讶。

“回去再看，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

陈十一望着她手心紧紧拽住的黑色包裹，顿感有千斤之重。

“死了。”

初冬的夜里，炭火忽明忽暗，裴珞疏又给陈十一身上添了一层薄毯。

陈十一收起了包裹，又问。

“你帮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回原州去了。”

“我走了，你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儿，就送消息到原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什么？你早就有了他们的罪证，为何不惩治张太傅，还任由他如此？”

福大抬眸看了她一眼。

陈十一看着他远处的背影，初见他时，瘦弱不堪，后来，肩膀宽厚，靠上去只觉得坚实安心，而如今，他的肩膀再宽厚，身上压着朝廷的重担，用力地将他的肩膀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福大饮了一口酒。

“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世上的人，都是自相矛盾的，不过就是要得太多，齐蓝既想他的忠诚，又想要他的仰慕，湮灭了他的信仰，又没丧了良心。我现在这口气，不上不下的，想责骂他，又觉得他很可怜。”

“他明明知道，事后又后悔，人都死了，忏悔有什么用？”

“什么东西？”

“十一，像你手上的这些东西，我这里已经堆成山了。”

她把这一切罪证交给裴珞疏的时候，他沉默了许久。

“人的命真是定数，伯渊是个有福的，从二楼丢下来，刚好就砸到了你，如若换做旁人，他许是早已成一堆枯骨。但不知你命数如何，脚步踏遍大邺的大江南北，却被禁锢在京都的金丝笼里，兜兜转转，不知道是你的归宿，还是你的劫难…”

“齐蓝呢？”

“身上银子够花吗？”

福大来了京都找她。

“回去再看。”

福大身子往椅子上懒散地靠着。

这些罪证，都在一一陈述，张氏世家，跑马圈地，草菅人命，用各种手段胁迫利诱文武官员，让他们投诚，贪污钱税，就连百姓的救灾款也尽数贪墨，就是在她九岁时闹饥荒，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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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附近的酒家吃饭，福大狼吞虎咽的模样把陈十一惊着了。

“人，都是想成全自已的。”

与朝廷分庭抗礼百余年的世家门阀，就像一个羞耻的烙印，占据大邺王朝的半壁江山。

人，总是自私的，她一直想着，如若没有这该死的身份有多好，她一直承诺带他出海去瞧上一瞧，至今都还未实现。

“还是你更厉害一些。”

“伯渊变化真大，真想不到，以前娇滴滴的一个人，如今，在原州，也能撑起半边天。”

陈十一点头。

“齐蓝本就是张太傅的死土，潜伏在司徒钰身旁，栽赃陷害司徒钰，这是他作为死土的职责，然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敬佩司徒钰，想让你竭尽全力帮助司徒钰出来也做不得假，那个包裹，里面都是姓张得到祸乱朝政的铁证，都是齐蓝收集的，他找到我，把包裹塞给我，就自刎了。”

陈十一想要打开，福大连忙制止。

“自裁死的，他觉得对不住司徒，就死了。”

他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窗外。

福大的神色略微有点可惜。

福大忽然笑了一声。

陈十一嗤了一声。

福大没有说话，从身上摸了个包裹直接递给了陈十一。

陈十一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