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沉默几秒，“是，这一路我都在想，也许我应该将他好好下葬，将来如果他姐姐回来了，也有个能够凭吊的地方。”

“来，穿上。”韩渠跟过来，什么都没问，递上一件一次性隔离衣。

这时来了通知，阿功已经换好衣服，可以开始告别仪式了。去告别厅的路上，凛冬蹙眉思索，看见花团中的阿功时，终于忍不住道：“我，可以让我给他化个妆吗？”

大堂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凛冬已经买下了金色的骨灰盒，问老警察一会儿能不能将骨灰交给自己。老警察惊讶半天，“能，当然能，不过你们不会把骨灰就放在家里吧？要下葬的！”

凛冬张张嘴，有些为难，“但是阿功不需要骨灰盒。”

可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阿功满是冷汗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都几乎喷在他的脸上。他手中的作战匕首洞穿阿功的手腕时，阿功痛苦扭曲的表情也是那样鲜活。

尸体被重新送到准备间，几位火葬师正在清理其他尸体，桌子上有简单的化妆品。凛冬洗手之后挨个拿起查看，都很旧了，但几乎没有用过。

凛冬说：“我们带回他村里下葬。”

“那就选吧。”韩渠说：“这个金色的怎么样？”

凛冬问：“那也没有人给阿功化一下吗？”

凛冬想解释，韩渠却做了个嘘的手势，“需要帮忙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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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心中忐忑——他从未给死人化过妆，更未碰触过亲人以外的尸体，但此时随着话语出口，他的态度坚决起来，“耽误一点时间，我想让他走得和生前更像一点。”

“嗐！人死得太难看了，家属心里难受啊！”老警察说，那家人的儿子和人斗殴，被打死了，脸都烂了，家属以为火化前能够恢复遗容了，但火葬场有人烧锅炉主持仪式就不错了，化妆的东西倒是有一些，但那是给女的、非用不可的用的，男的谁给弄啊。”

“阿功还好，起码脸是干净的。”

老警察和火葬场的人都看过来，韩渠也回过头。

“但你不大想直接将他扬入海中。”韩渠用肯定的语气说。

人死了，连皮相也彻底改变。凛冬不能挽回他的性命，但至少，可以让他的面容稍微不那么陌生。

韩渠往嘈杂的人群抬了抬下巴，“那边怎么回事？”

老警察松口气，“那好，那好！哎，我也不希望将他们的骨灰往海里倒啊！”

如老警察所说，阿功的头脸还算干净，脖子上那道致命的伤口已经被法医缝合，布料挡住脖子的话，几乎看不到。但阿功毫无生气的脸异常陌生，青白，凹陷，凛冬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