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心中只怕觉得大势已去,一切无可转圜,令阳生死皆在他这个做父皇的一念之间。但庆帝心中明白,他与令阳这个赌局,最终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输了。
庆帝想想,有的时候不免怀疑薛家人身上是不是总有些魔性。李氏皇族寡恩,但治理天下是一把好手,薛家人却对朝事素来不感兴趣,代代都是武夫。但难得的是重情重义,忠诚耿烈,代出佳话。兴许这庆国贵勋,都该多求求与薛家的亲事,也好体味体味人世间最赤诚的爱恋到底是何滋味。
他低头怒斥道:“你的抱负呢!你的野心呢!不过是一次失败,便为了儿女情长成了如今的窝囊样子!朕在你这个年纪,早已东征西伐,所见所看,是江山万里!本以为你撑到现在,没像太子一样畏罪自杀,是心里还留了东山再起的决心,结果你倒是好,为个女人尊严都不要了!”
李承泽猛然抬头,露出了被什么痛恨的东西戳中的神色:“尊严?儿臣就是太在意父皇给的尊严,才成了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谁都说儿臣从小就得陛下的青睐,母妃位份也高,生而幸运至极。可笑!儿臣固然有父皇有母妃,可自小所得的关怀有哪个是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太子或许畏罪自杀,可儿臣却不觉自己无言面对皇父,更不惧为自己所为负责。”
他仰头看着庆帝,眉目间愤恨与释然交织:“儿臣曾认为自己这一生不过「鳏寡孤独」四个字便可道尽。可如今我有了令阳,在这世上我不再孤独。我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有了家。”
说到「家」的时候,李承泽的眼泪缓缓顺着脸庞落下来,他勾了勾嘴角。
“所以儿臣在那一晚忽然觉得,那皇位对儿臣来说不再那么诱人了。我既有了挚爱,又何需再去向那些本就不在乎我的人证明自己?如若这个江山要用我妻儿的命去换,那就去他的江山。”
庆帝定定地看着他,深沉的眉宇后是谁都没有发现的怔愣。
李承泽此举,便是以为庆帝不会放过薛瑚,因而不管不顾了。
他垂下眼看着地衣的纹路,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李承泽愣愣地抬头。
庆帝低头看了眼刺进李承泽脚骨里的锁:“能走吗?”
没等他回话,庆帝就移开了视线,拽开了被揪着的衣角往出走。
“走不了等会儿让你媳妇来接你。”
李承泽这才好似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父皇?”
庆帝没有回头,只是随便摆了下手。
“出宫以后就给朕滚去封地。你叔公康王无子,断了血脉总归不好。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朕的儿子,剥夺继承权,玉碟改去康王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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