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章鱼说的应该是“我好饿，我需要……”恐惧、信仰之类，只能从人类身上挖掘的东西。

他往前走几步，回头看到魏烺站在台阶上，头发、衣服、鞋子都是黑的，在混沌天光中与身后狂摇的树枝融为一体，分不清边界。

他回头，马车夫藏在门后的角落里满脸惊恐，见是认识的人才放心下来，接着不假思索地爬起来，朝门外溜去。

他理解预知海啸对沿海居民的重要性，但星空之神所做的根本不是预知海啸，而是预告它将上岸吃“自助餐”。

只有祈祷词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普通人听不懂星空之神的低语，龙雨这种“另类”却能理解一点非人类生物的想法。

不能怪他们胆怯。

柔软冰凉的脸，淋湿的发，贴在颈后的手指，带不走胸腔的温度。在耳边叹息着，看不见他眼中晨星般璀璨的紫罗兰。

依鲁索沃小镇是个大型船舶的转运中心，货物在这个节点交错，从火车奔向轮船，或由轮船登上火车。

龙雨知道事不宜迟，抹去心中异样，推开神庙大门，执迷不悟的赞颂、祈祷低语一声声刺痛他的耳朵。

龙雨不疑有他，站到他身前。魏烺抬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龙雨，你想不想……”

“你不用想着跑出去就算成功，外面不一定比里面更安全。”

它同意尽情燃烧。

这里穷苦劳动者多，手腕强大的天眷者少。面临“供奉星空之神”和“居民和小镇一起被毁灭”两种选择，恐慌的鸵鸟们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

大厅一片漆黑，见有陌生人闯进来，最后的祈祷声也停止了。

马车夫哭丧着脸：“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龙雨抓住他的胳膊，被湿冷的手感一惊，“这里怎么回事？”

后来他想，这是一种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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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体是个祭品。

魏烺神色恢复了平静，甚至有几分莫名的笑意：“没什么，你过来一下。”

龙雨看到马儿在屋檐下避雨，马车夫已经进去一会儿了。

这时他才听到身后有人极力压抑的粗重呼吸声。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被风掼进雨里，龙雨没听清，“什么？”

沉没的星空（三）

为何“星空之神”活在海洋中却不为信徒遮挡海啸和台风，只是“预言”？为何这里的人用人牲祭祀却怀抱侥幸心理，认为这只是必要的牺牲？

两人分开，魏烺留下这句话，朝雨中奔去。

星空之神的谎言分明很容易揭穿，却被小镇居民默契掩盖。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之后和你会和。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