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打孔机的事，她想请夏风萍爸爸帮着打听还有没有像去年丰华缝纫机厂那样的机会，对方才吞吞吐吐说了实情。

起了个大早，春妮打开门，让清凉的空气从鼻子灌入肺腔，呼出废气的那一刻，似乎人也沉淀了不少。

夏风萍苦笑了一下： “家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我爸去应急，他下个月在银行有批贷款到期。”

至于搬到国外，夏先生是早年的留学生，很清楚那些西方国家的德性。他可以出钱让儿女到国外长见识，躲避战乱，但他深知，这跟把工厂搬过去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做的产品，国外有很多同类竞品，真的两眼一黑搬过去，没过多久就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实际夏先生的公司如何，对她的事业并没有积极或消极的影响。她会有这样的表现，无非是感到屠刀将落的焦虑和忧愤罢了。

春妮稀罕地盯着她，把季老师看得摸不着头脑：“你看我做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我打算去俘虏营一趟。”好歹要了白云恺的人脉，多少得跟人家交代一声。

“要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一声。”春妮犹豫了一下：“需要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

春妮站在门边呼气吸气，看见季老师吨吨吨从操场跑过来：“顾老师，出门呢？”

不出预料，这条建议，他也给否决了。

最后，夏先生排除所有反对意见，坚持留了下来。

夏风萍这一番折腾毕竟有些用，春妮夜里回了家，因为走了大半晚上的路，洗漱完毕，很快睡意袭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春妮喃喃着，只能尽力抱住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嘿嘿一笑，凑过来：“实话跟你说

“去哪？”

“是啊，会没事的。”

“怕是这段时间我爸爸没空。半个月前他在华界的工厂被倭国人查封，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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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听说夏先生的事，春妮又开始焦虑得想马上去工作攒钱。夏风萍哪不知道她？硬拉着她跟夏生到大戏院去看了场新电影，又到江边散了半天的步，总算将姐弟两个放了回去。

战争刚开始时，夏风萍说过，有人曾劝过她爸爸将生意转移到其他城市，或是国外。夏先生认为，自己开的是中档清洁用品公司，不涉及到军工和粮食棉花等基础民生，应当不会有碍。反而如果转移离开，很难再找到海城这样拥有大量中产阶级的市场。

打孔机的事，夏先生这里打听不到，她可以多问几个人。现在他们也认识了不少海城的产业主，这方面人脉不缺。只是骤然闻听此事，这令春妮心里又生出了久违的命运飘摇之感。

宿舍楼外侧的操场，早起的学生们已经开始集结跑操。这些学生中，有很多都是孤儿，学校宿舍是他们唯一的栖身地。因此即使是周末，学校也随时聚着大量的学生。

夏风萍靠过来，她身上有甜甜的玫瑰香波味：“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那……你爸爸他们现在还好吧？”夏先生开的是化工厂，工厂主要生产肥皂，洗发香波等中档价位的清洁用品。

“嗨，这有什么见不见怪，”季老师爽朗地一挥手：“你又不是头一个说这话的人。”

但屠刀落不落，她说了又不算。唯今之计，只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或许不想那么多，会比较开心一点。

季老师也去看过白云铠，跟她说说，倒是无碍。

“对。”每回看见季老师，春妮就觉得，她比自己还像体育□□。

春妮摇摇头：“季老师，我说了你别见怪啊，你可真不像个美术□□。”

或许是跟朋友一番畅谈心情愉快，到早上醒来时，春妮已经淡忘了昨天的忧虑。

“那你等等，”季老师又吨吨吨吨跑上去，抱了个小罐子下来：“我前天腌了点酱瓜，这些你拿去给白营长他们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