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哪知道,”吴老头说来也唏嘘:“陈疯子进来前,身上穿的仿绸褂子,口袋外边还挂了个表链,看着就是个员外老爷,可气派了。谁能想到,那些人每天都提他出去,好衣裳好表链头一天就全没了。每回陈疯子回来,身上也没一块好肉,任是谁一连被打半个月,也得疯啊。”
“那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是得罪了人?”
剩下的犯人不多,连春妮在内就五个人。每人说两句,一圈介绍完之后,很快到了最后一个——陈疯子。
在春妮试探着打入监狱中时,江浦学校的门口,来了个形似乞丐的臭婆子:“给我吃的……有个叫顾春妮的丫头,她说只要我到这来,就会有吃的!”
春妮问道:“狱警们怎么关了个疯子进来?”
吴老头说话时,春妮一直在观察陈疯子,监狱里昏暗的采光并不影响她的视力。她发现,别看他鼾打得震天响,但他的鼻翼并没有像真正的熟睡那样,张翕得很有节律。
送纸给她的狱警眼睛在春妮的衣袋和手上打转:“小姑娘,你要是手上真有两个钱,我劝你还是买点好吃的,牢里日子难过。花一块钱买纸买笔,连个响都听不到, 何必费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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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一会儿说孤魂野鬼,一会儿又要给家里捎话,这阵势摆起来,活似是在给犯人们写遗言,他们进来了就一定出不去了似的,弄得人人无端自危。
吴老头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听说,我是听陈疯子没疯的时候说的。陈疯子说他是怀什么罪?就是有人想要他手里的东西。”
刘昌盛拍了他两下,就有人说:“你别把他弄醒了。他说又说不清,还又要打人。”
“怀璧其罪?”
178 提审
好胎。要是有人出去了,也好给家里人带个信。”
牢房里说是自己资历最老,住得最久的老头吴阿福道:“你以为他关进来就是个疯子?他是被那些人打疯的!”
春妮凑在气窗前,借着那点巴掌大的光埋头写字, 口中道:“牢里这么些叔伯姐妹都是苦命人,万一哪天有个不好,我给他记下来,也好知道底细。往后谁有福气出牢, 帮着带个话,叫其他人家里人来认, 也比没着没落的,当个孤魂野鬼的强。”
渐渐的,有流言在犯人中传开,说那些被提出去再也见不到的犯人全给倭国人害了,尸首扔到吴江里喂了
…………
狱警哼哼冷笑:“反正不是我的钱,我也是烧的说胡话, 你爱怎么抛洒干我甚事。”
消息很快被递送到方校长耳边,他这几天到处打听春妮的情况,想进去探视她,却不管塞多少钱,都不得一见,这让他心里感到非常不妙。听见这个消息,方校长一跃而起:“人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这一点,其他人也不知道,闻言吃惊道:“真的?陈疯子犯了什么事?咋活生生被打疯了?”
“应该是的吧。”
春妮在自己的这间牢房开了头,邻近的狱友们听说, 纷纷也求了过来。有些狱友们登记完基本信息不够,还有请春妮写几句话,说要带给家里人的, 春妮也都一一满足了。
这话算是说到每个人心里去了,这几天他们牢房里来来去去,是有两个明说了要放出去的,但还有三四个人,说是提审,提着提着就不见了。打听吧,怕触了管教的霉头,反而让自己被惦记上,不打听吧,心里结着疙瘩,谁敢真的不当回事?谁也不想真的当孤魂野鬼。
他并不是真的睡着了。
春妮出了一块钱, 请狱警们买来纸笔,像模像样地将狱友们的姓名,年纪, 籍贯, 家人,住址(如果有的话)以及所犯事由记录下来,说是留着出去后方便查访。
“小妹子说得也对,我先来吧。我叫刘昌盛,我是因为跟街头大脚七打架,动刀子见了血,被抓到巡捕房,后来又被转到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