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好了。”

学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传得赫赫扬扬，常文远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春妮的想法：“你是想借我这里当课堂？”

“定了。”春妮快人快语，先

“我再想想办法。王老师性格一向沉稳，突然遇到这么大的事，一时想不开也正常，您别太想多了。”

“可是，这样的话，您的刑期必然会延长。到时候您太太和家里人怎么办？”

…………

不等他说话，她接着道：“方便的话，你腾一间房子出来给我就好。”

常文远笑起来：“我本来是怕你有顾虑才这样安排，你一个姑娘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那就这么定了？”

“怎么？你不会是不好意思，连这也觉得不方便吧？”

“我可以先搬到店里来住。”

只是单靠她一个人，重新办校这件事肯定没法实现。

“校长……”

“你还给我，那你呢？合心意的房子很难找。”她租给常文远的房子，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加起来使用面积不超过八十平，正好够他一个人住，再匀出一间书房。要紧的是，那地方位置幽僻，不引人注意，想做点不方便让人知道的事，也很便利。

在监狱门口跟师母道别后，春妮坐上电车，二十分钟后，站在了英租界前的一间淮扬菜馆里。

“你连这都知道了？”不过这人消息一向灵通得很，春妮没有深问。

学校是春妮来这个世界后，待的时间第二长的地方。她见证着它从无到有，从落魄到辉煌。这里已经成了她的第二个家，她不愿意放弃，除了责任，也有感情。

“稀客啊，你这时候怎么有时间过来？”常文远换了身长衫，正坐在他二楼的经理室里看报纸：“正好，我也有事去找你。”

常文远摇头笑道：“看你紧张的，别以为我找你就是坏事嘛。”

“没错。”

方校长沉重地道：“总要有人出面揽下责任。我是学校最大的领导，这个责任，除了我谁都扛不起来。反正总要有人倒霉，能少一个就少一个。不光是王老师，就是你，要是有机会，我也肯定要想想办法。”

春妮在他对面坐下：“那你先别说，听听我的事吧。”

“这段时间借我用一下。”她道。

“没错，是不是不方便？”

方校长的隐忧，春妮没有察觉到。因为是私下里活动，偷偷进的监狱，她这次只争取到了跟方校长短短十分钟的会面，并没有见到王老师，很多事两方都来不及互相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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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文远又笑了：“恰恰相反，我们俩说的，可能还是同一件事。我听说，你这几天住在蓝田弄，跟几十号学生挤在一间小平房里？”

“怎么会。”常文远道：“我是怕孤男寡女的，让邻居们说闲话，传出去对你有影响。”

“那到时候，在法庭上我会尽量为王老师脱罪，你记得配合我。”

春妮眉头微皱：“那怎么行，你店里人多嘴杂的，不方便吧。”

春妮没心思跟他打机锋： “你们餐馆是不是上午和下午各有两个钟头歇业？”

其实现在提倡思想解放，海城多的是男男女女无证同居，但春妮是学校老师，他们俩又不真的是那种关系，这方面是需要特别注意一些。春妮想不到，常文远一个大男人不能不注意。

“新式男女，哪有那么多讲究的。” 她果然大大咧咧。

“不能这么说，要看那段时间有没有客人。你要做什么？”

春妮这两天忙得昏了头，他不提，自己还真没想起来这间房子的事。

“我？校长您太乐观了，王老师都难说，更别说我。我是您的秘书，没有您身陷囹圄，我能撇清关系的道理。”

“你是说，我们住在一栋房子里？”常文远愕然。

常文远道：“我这两天正要去找你。还记得你之前租给我的那栋房子？要是你没地方住，我可以把房子先还给你。”

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学校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在对校长作出承诺时，春妮倒不是一时脑热，事实上，进监狱之前，她脑海里先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哎，也是这监狱里环境过于压抑，她身边没人，又没遇到过什么事。上次那个监狱长说，我们的案子最快下个月就会宣判，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