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同学写几篇文章投上去。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我哥是《海城日报》的主编，我去打电话找几个记者来，跟着我们一起采访。”

按理说她现在有了些社会地位，也会赚些钱，还是赚多少花多少，一分钱都留不下来，真不知道那些在这种年景也能发财的，除了出卖良心之外，都是有什么凭恃。

连着桂生在电影厂也忙脚不点地，抗战期间，稍微有些骨气的文艺界人士隐居的隐居，出走的出走，如今重整山河，很是出了几部振奋国人心志，叫好叫座的电影。

除了程老板。

“今天是枪毙刘保长的日子，都去了乡里看热闹吧。”王大嘴小心维持着平衡。这船平时只够一个人上下，再加一个，即使

老涂手里拉着一支百来号人的队伍，这点东西牙缝都不够塞。但春妮手里积攒的钱财物资早在倭占时期就消耗得差不多，这几个钱还是她这两个月攒下来的一点。方校长一直说，校厂盈利后留些钱给工人们分花红，可这话春妮从战前听到战后，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什么鬼东西都能来翻案，翻翻翻，他以为他是乌龟啊翻来翻去！”

毕竟老涂跟政府军不是一伙的，政府军在这经营了几十年，就算中间走了几年，比临时组建的倭伪政府还是强不少的。政府军如今回来，他这段时间的日子肯定难过。

她今天要马上赶去一趟海城郊外。

街上的乞儿跟战前一样的多，街角揽客的流莺，可能她几年前还只是个穿着女中校服的学生，角落里吸成人干的大烟鬼，或许他也曾经诗酒风流出身不凡。

三月已经开始进入春分播种，田里却没有多少农人。往往是一块稻田之后，出现大片长得比人高的茅草。

将将没等下车，她就发现道旁偌大的田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像其他地方，稀稀拉拉的，总有两个人在。

春妮穿南往北跑了三个多钟头，自行车两个轮子差点蹬冒烟，总算到了地方。

春妮站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儿，看他们还算克制，料着出不了什么事，同文清交代两句便离开了。

街上人流恢复得跟战前差不多，再不像倭人占据那会儿，几天几夜地排队买不到一粒粮食，只是一些紧俏物资仍是难买。

春妮跨步上船，朝村庄的方向点点下巴：“人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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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生趁这股风潮，把他大哥桂丰也介绍进了电影厂做场记。方校长倒想叫儿子们接着读书，可师母的病吃药要钱养，出完桂玉学费之后，家里再余不下一个子儿，只好默许了儿子们的安排，先在电影厂打工，攒够钱再去上学。

自从去年匆匆回海城营救常文远，春妮跟涂铁柱再没见过面。今天早上老涂跟之前一样，托人传信过来，要她带几支青霉素过去，她必须马上赶过去。

春妮料着他那儿的情况，在杂货铺里买了两斤糖，几斤盐，又买了些米面杂粮，手里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东西往空间里一放，去常文远的餐馆留了个话，骑上车就往乡下赶去。

这时，蒿草深处传来稀碎的水声，王大嘴半跪在木盆船上冲她招手。

不管怎么说，一家子的日子又可以热火火地往前头奔，在这样的乱世中，已经是绝大的幸运。

抗战结束后，文艺界头一个恢复元气。程老板去年在政府军进城的庆功宴上就被人请去登台献唱，后头人知道他在海城，一个接一个来请，他硬是连唱了一个月，才找个机会脱身回了京城。

就连桂宝，说是那家人把他当眼珠子疼，最难的时候，别人一家人也没饿着他。师母略安定些后，一直惦记着把孩子接回来。方校长是个信人，念在那家人在自己家最困难时养了孩子，坚持不愿过河拆桥，这事也就算了。

春耕正忙的季节，人都去哪了？

他们约好的碰头地点依然是刘家村，春妮在村口按约好的暗号嘬起嘴唇学了三声黄鹂鸟叫，等待藏在芦苇荡深处的人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