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这里又是何处？

梁冀被梁昀的话回神，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塌边照顾病者的梁昀听闻她过来，身子微微一震。

一重又一重，断断续续却能连起来，梦到的一次比一次真实……

盈时只是走个过场，在屋外停顿片刻将礼送到后便道：“看三弟这样康健我也能放心了。我便先回去了。”

梦里她憔悴干瘦的脸……梁冀渐渐觉得又喘息不上来。

她往日知恩图报，可对着梁冀，这份感情总是复杂又古怪。

梁昀看着他胸口又崩裂的血渍，终还是唤人来给他换药。

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已经辨别不出真假。

许久过去，他仍是沉浸在那个梦里。那个令他浑身发冷，令他悲哀的梦里。

可如今，那断断续续的梦，梦中最后叫他如今想来依旧痛苦不堪的场景，像是一道道钢针扎入他心里。

梁昀看着他，语调平直却是闭口不提：“你好好休养，不要想太多，更不要叫为兄担心。”

他垂下头，摇摇头，仿佛想将那些可悲的梦给晃丢了去。可怎能也忘不掉那些片段。

盈时面色如常停在屋外走个过场，她双眸静静凝望着床上的梁冀，发觉他日渐成熟，日渐与前世相同的面颊轮廓。

若是假，那个梦又为何如此清明，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

她不是梦境里，躺在棺椁里枯瘦苍白的模样……

“舜功，若有万一，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我会亲自肃清门楣，你可知晓？”

哪怕昨日受了惊吓，修养一日过后，仍旧浑身透着鲜活的精气神。

她生的很是娇美，面颊粉红，肌肤胜雪。双眸像是雨后湿漉漉的青山。

梁冀捏紧拳头：“没有。”

他看着她几乎如梦中那般，朝着他隐隐含恨的眼睛，险些控制不住的想，那样的梦她是不是也做过？

梁昀眉心微锁：“魏博有人找过你，是不是？”

不然，为何会这样狠心。

对他遗留的厌恶与恐惧，终究还是叫她移开眼去，她淡淡道：“我过来感谢三弟一番，若非三弟，我只怕是没命了。”

“醒来赶紧把汤药喝了，这几日别下床。”

可他，切切实实救了自己。

如今所有人都知晓梁冀救下自己，为自己受的伤，盈时知晓他醒来，亲自过去探望一番。

“她没来看过我？”他平静的眼眸里，似乎有些灰败。

梁冀身子一下子坐直，怒道：“没有！我绝不会做背叛梁家的事！”

拿着那双彻夜未眠，充满血丝的眼眸看着他，语气很是严肃：“醒来就好，你昏睡了一日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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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昀搭着眼帘，默了默道：“她也病了，我替她照看你。”

屋外花数掩映，光影交错，映着少女倩丽的身姿。

梁冀似乎听明白了，他坐回了床上，惨白的脸无一丝血色。

他见二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天光下，他们郎情妾意，燕侣莺俦。

“你若是不碍事了，便与我仔细说说，你是怎么想过要去振武的？”

以往他只怕要恨她的薄情寡义。

“你是我亲手带大的弟弟，我自是相信你的秉性。”梁昀冷静道。

梁昀送她回去。

梁冀听着他们的对话，慢慢重新躺回枕上。

梁冀环顾四周，仍是没看到盈时的身影。他眸中闪过许多失望，垂下头来。

“她呢……”他几乎小心翼翼地问。

她命春兰备上了礼品，亲自送了过去。

她眼中看不到情绪起伏的眼神，使梁冀神情落寞。

听闻梁冀醒来的消息，盈时恍恍惚惚的心境，前世遗留的阴霾还是慢慢松去。

窗没关，屋内梁冀便也能看到廊下场景。

梁昀幽深的眸光看着他：“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