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她的蓝沉沉眼眸碾碎日色，像海平面涌动灿金浪纹，一浮一沉，奔涌不息。

……是觉得有些敷衍吗？

新一轮自我安慰全自动开启。

掌心撑着下颌，轻抚在脸侧的指肚有意无意地摩挲眼下泪痣。

她克制住肩膀的抖动，“会长，你今天就先放过我吧。我……我实在是找不到词了。”

“还有呢？”

“藤原，那你认为，”他微微勾唇角，“我看起来昨晚像是睡好了呢，还是没睡好呢？啊嗯？”

梨央的语言系统被干崩了那么0001秒，才接着运转，继续扒拉肚子里的墨水。

好在还是有解决方法。她往常于各种宴会上为了偷懒划水，总结出过一套自有的“人际交往公式”——辞穷无话可说不要紧。夸，给我狠狠夸，使劲夸就对了。

既不是让她踏实的“昨晚睡得好”，也不是令她不安的“昨晚睡得不好”。不明不白的反应，他狡猾地把她的问题又回抛给她，让她猜不透他的想法，摸不清他的实情。

耳畔传来代表着笑的气音。

迹部景吾好像预判到她的应付对策，从善如流地笑了起来，向前朝她倾身，迫近她。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锋芒毕露，角度多呈凌厉的锐角。像一把锻造上好的太刀，出鞘时见金气。靠得近了，刃上的光芒更引人注目，明知危险也移不开眼。

任他这么堂而皇之地凝视着，梨央忽然收停话头，沉默了一刻，旋即用掌心捂住脸。指缝间漏出闷钝的笑声。

她该如何回答呢？直不楞登地顺着他的话，说一句好，或者不好？似乎都不太合适。

意料之外的反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还不满意？

她昨天晚上又没蹲会长床底下……

迹部景吾放下书本，侧转过身，手肘搭在窗框上支着下颌，面对面地和她长久对视。

于是她策略性地打出第一个直球。

“今天的会长依旧英姿焕发，气度不凡呢。”

“嗯？”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令人觉得可靠的，心悦诚服的，高山仰止的，尊敬的会长阁下。”

语言处理器疯狂转冒烟。正如程序高速运行下最易卡出匪夷所思的bug，她唇边冒出的下一句话向一发不可收拾的浮夸狂奔——

闪避，平稳着陆。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嘴甜彩虹屁！没有人！

然后，彩虹屁还没建设完毕，负责施工的承包人倒先绷不住。

“为什么这么问？”迹部景吾翻过一页书。

既不会因太近丧失分寸，又不会因太远显得刻意疏离。

梨央：0o？

会长为什么对看似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寒暄（即便她存了试探的心思）兜如此大一圈子，是看出哪些端倪了吗？

“就……”她心虚目移，小声道，“随便问问，因为你也问了我嘛……”

一臂展的距离。

“我们冰帝学园古往今来独一无二无可挑剔日月难以争辉的国王陛下……”

梨央努力地绞尽脑汁，脑中虚拟化出的语言处理器转得嗡嗡响。

“会长今天看起来也是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光彩照人呢，”配合诚挚的语气，“昨晚睡得好不好并不影响您的发挥。”

脸贴着的手心在冒热气。处理器温度阈值达到临界点，保护性断电。

这要让她如何回应。

“就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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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是么？”

其他更好玩的，盯着她的聊天框看多无聊啊。还不如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