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吱喀吱——
茆七下车,村民弯腰从地上的一捆甘蔗里抽出两根,笑脸给茆七,“这个品种的甘蔗很甜,皮也没那么硬。”
茆七默默攥住刻刀,猛地回身,同时刀刺下。然而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上车,发动车子,倒退。即将经过香樟树,茆七特意再看一眼西北区精神病院。
可是,茆七讨厌被窥视,极其讨厌。这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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茆七又等片刻,七楼窗户上什么都没有,恍惚是幻觉。她冷静下来,决定先离开。
茆七环顾四周,辨认声音方向,她猛然抬头。
也许是思绪漂浮,也许是肌肉记忆,甘蔗被茆七削成一个人形,她看到后愣了愣。随即,咬了一口。
茆七接过说“谢谢”,并要给钱。
曾经有一名富婆顾客邀请茆七到她的别墅,去参观她养的“娃”。顾客房间窗户对着假山鱼池,茆七去看鱼的时候,不经意抬头,在窗边看到一个展示架,架上立着白肌人形娃。
当然,茆七会恐惧,但不重要。弄清楚这一切才重要,这是她今天到此的目的。
中午艳阳高照,光线晃得人的脸也模糊了。茆七犹豫了会,才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问:“什么事?”
那明明是一座荒废建筑,和昨晚的梦不一样。梦里,西北区精神病院的内部虽然不新,但看得出来有居住痕迹,装修也像有在定期维护……
刚做完农活,又经暴晒,汗从村民的脸颊淌下,茆七看到了,不好意思再待在车里。
村民和善地笑:“大姑娘,给你点甘蔗尝尝,刚砍下来的,家里吃不完。”
甘蔗极甜,咬嚼声导进头骨,很吵。茆七望着被她咬下“头颅”的甘蔗,更加感到不适。
昨晚的梦,西北区精神病院作息表,窗边重叠的手印,有人常在那里望着什么……
按常人思维,很诡异是吗?
所以此刻,茆七看得很清楚,手印之上,在玻璃后缓缓贴上一张脸——惨白,眼睛空洞,唇翕动着。那张脸似乎想要冲破玻璃,五官被挤压得极端扭曲。
一楼、二楼、三楼……一直看到七楼窗户,玻璃上沾着一双手印。
想起刚才在西北区精神病院的经历,茆七还感到手脚发寒。她坐在车头晒太阳,掏出刻刀削甘蔗。
茆七回到有人迹的地方,停车。车外有村民路过,一手勾着镰刀,一手轻拍车窗。
那时正傍晚,也是这样昏暗的天色,那种瓷白在昏色中异常扎眼。
村民推却,“两根甘蔗能值几个钱?几块钱一大捆了,你拿着吃吧,省得我扛回家了。”
声音又起,不甘;大力拍击。
“我的日记本~~我的日记本~~”
在她想办法闯进医院楼时,忽然安静了。那双手印,那张挣扎的脸,像雾一般淡去。
手心惨白,没有一丝人该有的血色,更像套了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
院内野草未动,她却感到脖子后有冷气浸入,拂过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刚下台阶,空中飘来一阵声音:“我的日记本~~我的日记本~~”
七楼,手印,人脸。
附近都是蔗田,平时有人路过口渴撇根甘蔗吃,蔗农不会说什么。茆七倒不怀疑这话的目的,而是她不喜欢吃甘蔗。
现在,他正望着茆七。
他说着,将镰刀插进捆甘蔗的绳索里,扛起甘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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