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像天要亮了。

茆七起身向窗户走去，病房里的人向她问好，她机械地点头。

茆七怔然。她此刻只知道，那么爱笑的人，应该很幸福。

茆七看到月色褪去。

茆七没有困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否入睡。

除了起雾的白天，除了西北区精神病院界外渺茫一片，除了医院大门没有出入的医患。

“哥哥！哥哥！”还离着距离，仲夏如使劲地挥手。

茆七嗯了声，说：“你不笨。”

夏天的阳光总这么好，茆七看不太清他的面容，只有个囫囵的印象——生机。

仲夏如笑眯眯地否定，“我觉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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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停止。

茆七谨慎地思考，摇头。

病人的欢笑声远去。

走出城中村，就是一个便民小广场，有花池，有乒乓球台，有篮球场。

他任凭视线打量，嘴角扬起笑。

挺拔，自然，就像一棵树，一棵沐浴光辉而自在的树。

问同学要的地址，然后就来送解题本了。”仲夏如说着，发现面色茆七有些差，便小声问，“我不能来吗？”

他捡到球，投给同伴，闻声回头，“什么，阿七？”

同伴哄笑他空耳。

“为了解清这几道题，我哥数落了我几次笨呢，你可得好好保存我的本子。”

茆七沉默地点头。

身后人的桎梏松开。

茆七开始相信那句话：天亮就好了。

篮球场上有几个穿着白球衣的少年在打球，青涩的面容，四肢修长，稍显羸弱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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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应该是躺在05床的位置，越过两张床铺，看到雾茫茫的窗外。

仲夏如刚要纠正，却听茆七说：“你是在喊我吗？”

周围床上的人纷纷起身，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面带笑容，互相问好，整理床铺，讨论着早餐吃什么。

这样的居住环境，仲夏如坦然的笑颜，令茆七觉得局促。

她依旧被紧紧地抱住，她的后背甚至能感受到匀缓的呼吸。他睡着了吧。

茆七试图在那张轮廓陌生的男性脸上，寻找少年的影子。

叮铃——

获得肯定，仲夏如昂首，“我也觉得，不过是因为我哥上的市里的重点初中，有比较，才显得我笨。”

走到窗前，向下看，医院前的空地干净，独长着一棵蓬勃的香樟树。

“仲翰如！快捡球！”有人喊他，他转过身去。

仲夏如在宁州县住得少，好多地方没去过，让茆七带她转转。

“阿七。”

正走着，仲夏如忽而靠近，神秘兮兮地说：“我也知道你家住哪了，那这样我们算朋友了吗？”

他们松弛，正常，没了夜晚病态的紧绷。

茆七住的地方也是城中村，矮楼灰扑扑的，巷陌道路老旧；周围的墙壁地面爬满青苔，只要一下雨，空气腥潮，路上会钻出蚯蚓，墙上黏着鼻涕虫。

铃声乍起，四周开始传出动静。

这里真像正常营业的医院。

仲夏如拉着茆七走进篮球场，冲仲翰如说：“哥哥，这是我同学，我跟你说过的啊，叫茆七。”

茆七看着写了解题过程的数学本，摇摇头，“不是。”

茆七转过头，看到一个男人。

那名少年回头，举起修长的手臂，头发逆风飞扬，篮球从后方飞来，堪堪擦过他的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