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七点铃声响起, 五层的病患纷纷起床活动。
画笔滚到青年脚边,碰到鞋尖停止, 仲翰如也停步, 隔着两米的间距开口:“那道肉末豆腐,你一口也没吃。”
他露个轻松的笑,谁知下一秒一棍当头下来,他没设防,差点被开瓢!
青年循声转头, 在地板上发现向他滚过来的深青色的画笔。视线再一抬,看到一个缓步走来的熟人。
同寝的病患见此, 没有说什么, 仿佛习惯了, 一行六人先出门洗漱。
经过一晚的逃亡和厮杀,茆七的感官似乎钝了,她没发觉,天色已有泛光的迹象。
之后,仲翰如单膝跪地,让茆七坐自己大腿上,他方便替她穿鞋。
从茶水间到护士站,仲翰如还进入解剖室,只捡到茆七的鞋子。他最后进了卫生间,右手提着一双帆布鞋,驻步在最后一个隔间前。
仲翰如弯了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更温和,他拿掉铁杆扔了,用手抚摸茆七发顶,“没事了,阿七,你好棒。”
,唇口张开。鲜血从他脖颈流出,淌经隔板,蜿蜒而下。
仲翰如心绪缠绕,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回应。
那是一句试图缓和气氛的话。
他讶异地挑眉,不乏吃惊地问:“你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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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临近天亮的原因,巡逻者没再出现,走廊上的尸体血迹也凭空消失了。
黑暗的时候,血的冲击力还没这么大。
西北区精神病院五层的走廊,静在清晨的微曦里。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骨碌碌的响声。
缓和气氛明显失败了。
仲翰如再也笑不出,他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怕惊动什么,“你要杀我啊?阿七。”
茆七缓缓抬头,愣愣地看着饿仲翰如,再之后木木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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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翰如抬左手敲门,等了会儿,里面传出开锁声响。
茆七自始至终低着面庞,没有看他,握住的铁杆微微发晃,是她的双臂在抖动。
而山丘的后面,是两副连结的影子。
茆七低眼看到仲翰如弯弯的背脊,这里的白天光线并不明朗,有些浅浅的灰白,照射到他的背脊上,光影起伏似山丘。
根据茆七最后离开的方向,仲翰如找了几处可能藏身的地方,仍不见她。
闻言,茆七眼眶一热,她噙着泪笑,笑着笑着低下头,手背唰唰擦两下脸,又抬起头来,眼角眉尾晕红。
她平稳着哽咽的声调说:“仲翰如,你来了。”
仲翰如举起勉强挡住的铁杆,随着动作,他渐渐看清茆七身上染血的衣服,她的身后鲜血淌了满墙,墙上是一张失血的青白色死人脸。
因为她活着,我才能活着啊
仲翰如一边穿,一边仍说:“没事了,阿七……”
仲翰如走到一半时,忽然回头。
窗边,青年转着手腕, 各角度观赏自己雕刻的泥偶,末了叹惋道:“还差一个深青色。”
茆七的睫毛还有些湿润,眼眸亮晶晶的,唇是充血的红,她硬挤出一抹笑。
茆七在仲翰如的怀里,心中跟着念:没事的,天已经亮了,他也来了……
仲翰如几不可闻地叹息,他伸手扶住茆七肩膀,将她往自己胸膛按,轻拍她的背,“阿七,没事了,没事了。”
501室里,青年折好被子铺好床,便拿起泥偶站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