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干净的脸，印象中陌生而稚嫩的声音问：“我这样可怕吗？”

是那场大火吗？带走了她的亲人，和茆树口中的那些坏人。她在耿耿于怀，尽管出于自保，也仍是愧疚吗？

“去哪？”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表情一滞，而后局促地转过脸，“……不重要，你愿意叫我什么，我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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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脚步到茆七身旁，她捧起双手，再次问：“我这样可怕吗？”

茆七很想知道，但最后还是尊重他。她站起身，说：“走吧！”

茆七伸手进溪, 暗自嘀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年愣愣地研磨这句话，脚步慢下来，脸颊竟有和晨光一似的红晕。

洗过脸, 茆七转过满是水珠的干净的脸，看着他说：“你不怕吗？”

保证再多，无非就是想让茆七相信，她头也不回地说：“我信你。”

人间地狱

少年对茆七的印象有多了一项：满身是刺。他感到无奈，“我说过会陪着你，怕的话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还是你在怀疑我吗？”

少年反应过来，她这是答应同行了。

闻言，茆七蓦然抬眼看向他，惊愕，红了眼圈，不敢置信。

少年处理好茆树，背扻猎枪，手揉搓着闷痛的胸口走过来。见茆七蹲在溪流边，垂头埋面，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心绪复杂，安慰道： “那些只是死物，活着不相干，死了也不相干。”

茆七转脚走了。

少年才发现她掌心泡到发白见肉的刀口，她现在处在执拗的状态，他不清楚她到底在对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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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回答，只有山风，只有鸟鸣，只有漫天的灰飞烟灭。

少年不语。

他说话时，茆七仔细在心里描摹他的五官，微有些记忆里的熟悉。

在他捉襟见肘的安慰下，茆七低了脸, 倔强地哼：“我没哭，我才没哭！”

茆七摇了摇脑袋，少年松心了, 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我们其实挺同病相怜的……诶, 你还真哭了，你别哭呀, 想妈妈吗？没事没事，我也没妈妈……”

走近了，才听清她说的是：“死了好多人了……”

虽然茆七不承认自己哭了，但是这样的要强让少年胸口有些堵。他单膝蹲下，歪着头凑近她的脸，妥协道：“要不，你想哭就哭吧, 我试着……试着去应付。”

“山里危险, 你也没有家了，就出去外面生活吧。”少年自顾自重复，“我一定会带你走出去的……”

“怕茆树的枪，那些人的死, 还有……怕这样的我。”她一一指明。

“呃……”少年脑海空白一瞬，呃了几秒，才说，“先沿溪流走上会儿。”

“哦～”少年继续说，“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嗯, 所以别哭了。”

茆七察觉人没跟上，扭头问：“现在怎么走？”

少年见茆七眼眶通红, 怯怯地问：“你不会又想哭吧？可千万别……我……”

“出去，去西北。”

这下轮到茆七沉默了。

背好猎枪，跟上去，他侃侃而谈地保证：“我们有枪了，会更安全，再走过今天，歇个一晚，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出去……”

他挠挠头，没说出他真的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