茆明明擦拭的动作顿住，她们身高差不多，视线平视，她察觉到茆七眼中的恨。

下午吃过晚饭，护士在走廊嚷嚷排队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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茆七有种不可置信，“你……还……”

茆七缓缓转眸，看向茆明明，那沉静而痛苦的目光里，有一丝她看不明白的留恋。

茆七没有再开口，绕过茆明明回了病房。

凭什么？茆七有什么资格恨？！

茆七觉得，此刻的茆明明，恶魔也不外如是。

“嗨茆七。”

茆明明揉皱面纸，随手扔洗手台上，嘴角一扬笑道：“茆七，我们只有彼此了，我们一起死吧。”

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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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吓回头，脚软地双手反撑住洗手池边缘，“你……你……”

女生满意地自我介绍：“我是茆明明啊。”

她直起身，依旧笑着，“你真是茆七啊，你忘了我吗？”

女生弯腰，凑近去确认茆七右手的住院手环，接着道：“也听到你的名字。”

跟茆明明的欢快对比，茆七如鲠在喉。

茆七确实没有吃药，她知道吃完药会变成一根木头，无知无觉，无欲无望，没有痛苦，也会失去敏感。灵魂丧失掉实质感，终日浑浑噩噩，她不想要这样。

她的笑眼忽而暗下，在茆七耳边轻声：“我哥解除掉茆则的威胁，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了我。”

茆明明住在309，310正对面。

茆七跟同病房的病患一起去排队，面前突然被插队。同样的条纹住院服，插队的人回头跟她打招呼。

夜晚就寝时间，病区的大灯关闭，只留了照明的小灯。

“你跟我一起死，才是我们的归宿。”她转过脸，想看茆七的反应。

在水龙头下漱口洗脸，水滴沿着下颌流淌进颈项，茆七抬头对着镜子用手抹干净水珠，却撞见镜子里的她，身后伫立着一个人。

不等茆七回答，茆明明又说：“但是你也不想活，你把药藏舌下，骗过护士没有吞咽。我都清楚。”

“我不高兴！”茆七忽然喊道。身后双手掌心，被瓷质边缘揿得生疼。

病房门长时间敞开，茆七总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道冰冷的视线中。

茆七看清了，眼神微变。

“你不想死吗？”

茆明明拽着两张面纸，抬手温柔地给茆七擦拭脸，“茆七，我们相认你是不是很高兴？所以老说不成话。”

茆七没说话，微微恍惚，眼神在夜幕初临的灰淡中，变得暗昧不明。

女生举起手臂，晃动右手的住院手环。

声音离开，她又一副笑模样，“你还记得这些人吗？记得我们的茆村吗？果然啊，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不然怎么会在此相遇呢？”

吃过药回病房，茆七快步进病房卫生间，见有保洁在收垃圾，她转脚去公共卫生间。

“我怎么还活着是吗？嗯啊！”茆明明将茆七震惊的失语补齐，“我就是活着啊！”

睡觉前有一段集体活动时间，茆七没去参加，躺在床上，手伸进枕头下攥住那块淡蓝布帕。

茆明明感慨的语气回忆：“小时候我们过的多开心，有阿妈、有亲人在身边，不会感到孤独，也不需要看见世界的复杂，更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目光鞭打自己。”

茆明明站到茆七身旁，后腰靠住洗手池，与她肩并肩，就跟小时候一样。